郭振海屡屡见识逍遥真人的厉害,此时不由得心生了些畏惧,反倒静下心来听这位国师讲话了。
“郭相爷的担心我是知道的,只是此事另有蹊跷,”逍遥真人一甩拂尘:“郭相不妨想一想,那谢文喆出手便是八十万两雪花纹银,纵是他有些家底,然而多少家产可以叫他能眼睛也不眨一下的捐出这样一大笔银子?”
郭振海睁大了眼睛:“国师是说……”
逍遥真人低头看着拂尘,幽幽道:“我一出家人倒是不太明白,只是颇为好奇,谢相这八十万两究竟是何处而来?”
郭振海恍然大悟,高兴地直搓手:“不用问了,这样大的一个数目,我郭家掏不出来,他谢家也肯定是拿不出来的!眼下就只有一个可能,这银子定是这谢文喆贪墨而来的了!”
逍遥真人并不言语,却在脸上浮现出赞许的笑容来,郭振海仿佛受到了鼓励,更加兴奋起来:“这样大的数目,可见谢文喆定然贪了不少,如此,我便可以上书奏他一本,想必他的得意也就到头了!”
陈遇遥摩挲着拂尘木柄,抬头笑道:“即使如此,贫道便祝郭相爷心想事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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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国师逍遥真人的点化,郭振海回家后立刻与投靠他的朝臣们串联起来,集思广益,写下了一篇精彩绝伦的弹劾奏折,第二日便迫不及待的递了上去。
然后石沉大海。
郭振海一时也不确定曲王到底看没看到这篇奏折,按说他儿子是君上身边的中书舍人,这折子到没到君上手里该是最清楚的……
奈何如今中书舍人已然全被谢文喆把持,郭常元逐渐被边缘化,如今甚至一点君上身边的消息也探听不到了。
郭振海便摸不清此时曲王的沉默,倒底是没看到这折子还是在包庇谢文喆。
若是曲王没看到奏折,那自己就想办法让君上知道此事便好。
但若是曲王执意要护着谢文喆,那就休怪他要使用雷霆手段了。
到底是做宰相多年的人了,郭振海怎会完全的束手无策!他深谙君权与相权之间的相互制约,断不会因此就乖乖认命。
转天便到了十日一次的大朝会的时候,众臣在大殿上排班肃列,却迟迟不见曲王。
曲炳君自从南巡归来,上朝的次数便骤减,以前好歹还露个面,年后便一次都不曾来了。
众臣从晨光微熹等到了日上三竿,方见来传话的内侍总管康和安。
“君上事忙,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康和安高声唱完转身便要回走,背后忽然有人叫道:“且慢!”
康和安回过头去,见喊话的正是右相郭振海。
他脸憋的通红,不知是急是怒:“老臣有要事启奏,求吾王临朝!”
“这……”康和安显然很为难:“郭相……这不合规矩吧……”
郭振海看都不看康和安一眼,似是懒得跟他一个宦官废话,当即手持笏板跪下,朗声高呼:“老臣郭振海,有事启奏君上!恭请君上临朝听政!”
他麾下的大臣们自然也有样学样,此时呼啦啦跪了一片:“恭请君上临朝听政!”
康和安一时间有些怔愣,不知这般情况该如何处理是好,情不自禁的抬头朝谢文喆看去,却见谢文喆几不可见的微微点了一下头。
如此一来,康和安心中安定不少,这才挂上了一副笑脸:“郭相莫要高声,您这殿中喧哗终是不妥,不如我去将郭相爷的意思传达给君上便是了!”又顿了一顿,笑道:“如今正是春寒时候,地上凉的很,郭相年纪大了,且站起来说话吧!”
郭振海瞥了康和安一眼,口中道了一声:“有劳总管。”然而对康和安让他起身的话却充耳不闻,依旧挺直了腰杆跪在原地。
见他这样,康和安也懒得再劝,转身回后殿去了。
作者有话说:
——谢文喆:“八十万两!呜呜呜我的银子啊!这钱给阿野他不香么!”
——张野:“你哪来的那么多钱?”
——谢文喆:“过年收的年礼啊!”
——张野:“年礼?你一共收了八十万两的年礼?”
——谢文喆:“没有啊,我一共收了一百二十四万。”
——张野:“……”
庇护
曲王的寝殿离着朝会的大殿甚远,康和安的身份又不能乘辇坐轿,只得徒步走回去。如今天冷,康和安快步走了半盏茶的时候才到,已然冻得面色潮红。
到了寝殿外,康和安长出了一口气,动手掀了帘子,屋内的热气扑面而来,冷热交替叫他手脸都针刺一般的疼起来。
殿前值夜的小内侍被凉风一吹,立时警醒起来,见来人是康总管,这才规矩的起身,无声施礼问好。
康和安搓了搓手,朝那小内侍一点头,那小内侍便乖巧的要出去,却听总管开口吩咐道:“去打了水来,再加个帕子。”
小内侍听他开口说话,心中一惊,第一反应便是回头去看睡梦中的曲王,见床上的人并没有被吵醒的动静方松一口气,随即觉得在康和安面前失态有些不好意思,又给他施了个礼,这才领命而去了。
曲炳君昨夜与逍遥真人畅谈了大半宿的道法丹药,临睡前又用了安眠的香料,此时正陷在梦境之中,丝毫没有转醒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