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牵着的孩子不住哭闹着要吃,被妇人狠狠拽了把。
“一文钱到底卖不卖,如果肯卖的话我现在就买一个。”
清珞低头看摊,并不理她。
“哎你!”妇人神色不快,刚想上前与他理论,突然感觉背脊一阵发凉,气势顿时便泄了下来。
“不,不卖就算了,我们到别家去!”
清珞神色如常,妇人却像是矮了一截似的,再不敢与他对视,扯着孩子便离开了。
“没事吧?”注意到他们这边的争执,正赶着蒸下一笼豆糕的阮祺连忙凑了过来。
“无事,人已经走了。”清珞道。
“不卖是对的,”阮祺压低声道,“你卖了她,之后也要跟着降价,一文钱连成本都不够。”
郎君身子弱,瞧着也是好欺负的模样,阮祺原本还担心来着,没想到对方居然很能镇得住场面。
望着阮祺满是担忧的目光,清珞露出笑,伸手擦去他脸上的糯米粉。
“我知道,你去忙吧,不用担心这边。”
“嗯。”阮祺高兴点头。
中年汉子先前说的两边搭配着卖果然没错,隔壁卖的是辣卤面,味道只分麻辣和重辣。
过来吃面的客人无论老少,几乎都被辣得面红耳赤,实在辣得受不住了,便会来买两块甜豆糕解辣,如此一来一回的,居然也搭着卖出去了不少。
临近辰时末,街上人流明显稀疏,摊位上还剩下几块绿豆糕没有卖完。
阮祺瞧着差不多了,便想和伯母商量着收摊回家,却不料被宋柳直接包圆买走了。
“正好时候还早,我们店里有伙计没吃饭的,我拿回去给他们吃。”
宋柳做贼似的环顾四周,放轻声音道:“那个,阮公子家中还有珍珠要卖吗,闫掌柜说了愿意高价收。”
“倒是有几个,等我下次来时再拿去金玉行吧。”阮祺道。
他这些天忙得脚不沾地,捞鱼的次数不多,总共也只捞上来两三个河蚌。
“好好,”宋柳见目的达成,笑得越发殷勤,“那我便等着阮公子来店里了。”
拾掇好了摊位,又去附近街上补充了食材,时间也已经接近晌午了,董念正犹豫着该到哪里解决午饭,就听见隔壁汉子回头招呼。
“我这边还剩几碗辣卤呢,再带回去也麻烦,你们如果不嫌弃的话,就过来一道吃了吧。”
中年汉子手艺好,做的饭食也干净,董念自然不会嫌弃,见对方实在热情,便领着家人一同坐了过去。
几人点的都是加了葱花和脆哨的辣卤面。
阮祺不怎么能吃辣,偏偏没有自觉,豪气要了重辣口味,半碗下肚已经是两眼泛红,鼻尖也开始渗出汗珠。
望着同样要了重辣,却吃得面不改色的清珞,阮祺忍不住投去羡慕神色。
还没等从辣劲里缓过神来,就感觉对方塞给自己一个纸包,巴掌大小,拎起来沉甸甸的。
阮祺喝了口凉水,疑惑解开纸包,才发现里面是六块造型精巧的芝麻酥。
捏成花瓣形状的糕点包了果仁做馅料,炸得酥脆金黄,外皮裹了满满的白芝麻。
看包装上的印迹,应当是春斋楼的招牌酥点。
“听伯母说你爱吃这个,方才买的,刚好给你解辣。”清珞道。
“嗯。”阮祺拿起块放入口中,心底酥酥甜甜的。
趁着大伯没留意,悄悄挑了块芝麻最多的,迅速塞进对方嘴里。
对面桌上,阮成丰不屑轻哼,董念则掩着唇笑,扯住身边人,不让他打扰小两口相处。
春斋楼的糕点做得精巧,价格却比寻常饭菜还贵,一小块酥点就要十几文钱。
阮祺只吃一块便舍不得吃了,给大伯和伯母都分了块后,小心翼翼将油纸收了起来。
再回到芜河村已经是午时之后。
阮祺原本是想陪着清珞一起睡午觉的,却有村人找来,叫他到里正家去,商议有关水神庙庙市的事。
“我陪你去?”清珞直起身道。
“别,”阮祺连忙将他塞进床里,抬手在他额角上探了探,“你身子才刚好,不能太过劳累。”
确认热度正常后,阮祺总算放下心来。
养病期间虽然要多沾染阳气没错,但这一早上忙前忙后的,再折腾下去,难保不会病情加重。
见对方实在担忧,清珞便也没再坚持,只闭眼点了点头。
安顿好了清珞这边,阮祺随着来领路的人一起到了里正家中,等进屋了才知晓,原来村里已经决定要在后日里开办庙市。
阮祺虽不懂这些,却也迟疑:“这么快,会不会太匆忙了?”
“这种事情当然要趁热打铁才行,”江聿升摸着八字胡,脸上满是得意,“你知道今日来神庙敬香的人有多少吗,只一个清早,足足二三百人。”
二三百人,阮祺惊讶,这数量甚至比昨日还要多了。
一旁的村人小声给阮祺解释:“听说是因为贺庙祝昨日出门摔下石阶,将手臂摔断了,还恰巧被隔壁村的村人瞧见,这会儿关于他受了神罚的事都已经传到常渊县去了。”
出门从石阶摔下来并不稀奇,充其量也只是因为贺擎落水着凉,体力不支的缘故,都已经过去一日,想也知道不可能与所谓的神罚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