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珞:“……?”
芜河村东尽头,小院内,三人围靠在鸡棚面前,仿佛难兄难弟。
“所以现在怎么办,眼睁睁看着仙君留在下界,不肯回归无念天吗?”
梅秀舟蹲得腿麻,稍稍挪动了下姿势。
经过两位同僚的告知,他已经大致知晓了情况,只是很不理解一个一等天将,一个三品星官,为何都坐以待毙,完全不考虑破局的办法。
“不然能怎么办,”陶玄景摊手道,“或者你去劝劝君上,看他肯不肯改变主意。”
梅秀舟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当面劝仙君,他可不敢。
鸡棚前突然传来惊呼。
“下了下了,”穿褐色短衫的天将惊喜道,“你掐算得没错,这鸡果然是夜里下蛋!”
同样穿短衫的星官捡起鸡蛋,回头朝梅秀舟道。
“走吧,今晚请你吃韭菜炒鸡蛋。”
夜里下了场雨,阮祺很早便起来了。
一脸乖巧的洗漱穿衣,将袖口挽至手肘,没用伯母催促,便自觉到灶台前淘米洗菜。
回忆起昨晚的事情,阮祺到现在还忍不住心虚。
昨日清珞偷跑来大伯家里,起初的确是帮忙抄写喜帖的。
后来喜帖抄完,阮祺没留神被对方抱到桌上,闹出好大的动静,甚至连白瓷的茶杯都打碎了。
阮祺整晚都在胆战心惊,生怕伯母进屋来训斥自己。
然而一切风平浪静,直到第二日天明,也依旧是无事发生,仿佛大伯与伯母全都睡得太熟,以至于什么都没有听见。
“昨天的肉饼还剩下些,不用做饭,熬点米粥就行了。”董念忽然道。
阮祺迅速直起身子:“哦,好!”
“肉饼凉了,我去锅里煎一下吧。”
董念不置可否地点点头,继续揉着盆里的面团。
今天是村里开庙市的日子,刚好地里鲜嫩的韭菜长成了,可以拿来做油煎韭饼。
阮祺煮了米粥,热了肉饼,等待许久依旧没等来伯母的教训,甚至都有些迷惑了。
所以真的没听见吗?
没听见好!阮祺松了口气,刚把热好的肉饼端到桌上,就听大伯轻咳了一声。
“昨晚……”
阮成丰方才张口,就被董念在桌下狠狠踹了一脚,顿时将没说完的话都咽了回去。
“昨晚我和你大伯商量过了,”董念神色平静,顺势接过话头道,“最近新知县上任,县里头乱得很,未免起什么争端,便不去县里摆摊了。”
“是是,”阮成丰也回过味儿来,点头赞同道,“这两日县里太乱,多了好些巡街的衙役,到处都人心惶惶的。”
“反正咱们这儿离毓川县也不远,你和郎君若是再想买什么东西,便不要去常渊县了。”
阮祺有些疑惑。
他昨日刚去过常渊县,感觉街道人流穿行,虽说少了些商贩,但也并没有两人说的那般混乱。
只是对上伯母严厉的目光,阮祺丝毫也不敢反驳,赶忙答应道。
“知道了,那我往后不去常渊县了。”
已经习惯了在庙市上出摊,一家人没有太赶时间,用过早饭,将屋子里外都收拾了,才推着板车来到村口。
水神庙山脚下已经聚集了不少人群,到处都是熙熙攘攘。
阮祺去庙里接了清珞,照例去收取一文的摊位费用。
“小庙祝过来了,等会儿还要上台祭神吗?”有相熟的摊贩热情招呼。
“应该会祭神吧,先前我有事没来,今日可一定要过去瞧瞧。”
一文的费用不贵,没有摊主会吝惜这点铜钱,都是直接丢进钱袋里的。
收了钱,阮祺笑着摇头:“今天不祭神,神仙也有自己的事忙,哪能回回都去打扰。”
“不过下月是水神诞辰,崔庙祝说要办场大的祭神礼,特别热闹,到时大家都可以来瞧。”
众摊主纷纷点头,说一定过来观礼。
也有摊主听说阮祺要重办婚仪小声道喜的,一名老妇人牵了阮祺的手,塞了个瓷娃娃给他。
“这是金娃娃,保佑你们以后孩子身体康健的。”
老妇人慈眉善目,瞧着却有些面生,阮祺只大约记得对方是曾经来过庙里的香客。
阮祺道了谢,原本想将瓷娃娃的钱给对方,却被老妇人再次拉住。
“小庙祝收着吧,我闺女也是给人冲喜的,那家人心善,病好后重办婚仪,明媒正娶将我闺女抬进家门。”
“如今苦尽甘来,夫妻和睦,”老妇人拍着阮祺的手背,“……你们也要好好的。”
瓷娃娃与市面上的瓷器摆件不同,捏得圆圆胖胖,身上围着金色的肚兜,上面写着大大的“福”字,十分精巧可爱。
阮祺瞧着也觉得喜欢,只是想起这金娃娃的寓意,又禁不住有些羞赧。
“在看什么?”清珞忽然靠过来问。
“没!”阮祺吓了一跳,匆忙将娃娃揣好,只是动作太大,露出微敞的领口。
清珞垂眸,盯着对方颈侧还未消散的痕迹,抬手帮他将衣襟理顺。
“快到晌午了,回去睡午觉吗?”
阮祺藏好娃娃,莫名其妙。
既然快到晌午了,不应该先找地方吃饭吗?
有了上回的经历,午饭阮祺再不肯吃庙里的素斋了,想不出吃什么,索性拉着清珞在庙市上乱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