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驴肉包子入口,之前吃过的东西就都好像不存在了一样,什么味道都忘得差不多了,嘴里脑中就只剩下驴肉的香味在盘旋,久久不肯散去。
薛壮跟夏月初一样,微微眯着眼睛,细细体味着这种不一样的感受。
半晌之后,他才睁开眼睛对夏月初道:「回头我叫人去买两头驴回来吃吧!」
「行啊,到时候可以做五香驴肉,还能包饺子吃,驴皮收拾出来还能熬阿胶糕,这驴还真是浑身都是宝呢!」
夏月初说着又吃了个驴肉包子,分别尝了一下四道小菜,就放下了筷子。
她胃口小,每样都只能尝尝味道,不敢多吃,不然等会儿就吃不下其他的了。
好在薛壮没战斗力强,又没吃晚饭,夏月初尝过之后推过来的东西,他都来者不拒。
这家铺子的生意好,虽然都已近尽量多摆几张桌子了,但总还是不够用,许多人都是要拚桌吃饭的。
薛壮和夏月初这边点的东西多,几乎把桌子都摆满了,所以才没有其他客人过来拚桌。
但是桌与桌之间都离得很近,说话什么的也都听得清楚。
隔壁桌有一位老先生,坐在跟薛壮并排的位置,之前就已经有几次朝这边看了好几次,目光中似有不满。
薛壮对外界的视线格外敏感,所以早就注意到了。
只是他跟这位老先生素不相识,不明白对方的不满源于何处。
他看对方也不像是身怀武功之人,便只是悄悄留意,并没有太过在意。
而此时,那位老先生似乎终于按捺不住,转身冲着薛壮道:「年轻人,看你也是仪錶堂堂的样子,在大街上与女人相互餵食,吃女人剩下的东西,你家里人可知道你在外面是这幅模样?真是成何体统!」
夏月初被说得一愣,其实她对古代的保守还是有所顾忌的,即便是大齐民风比较开化,但她平时也尽量不在外面与薛壮有太亲密的举动。
刚才只是跟薛壮两个人面对面吃饭,夏月初就没太注意这方面的问题,下意识地做出了在家吃饭那样比较亲密的举动,此时被人当众说出来,一时间脸上也觉得有些火辣辣的。
倒不是为自己的行为而感到羞愧,只是觉得自己太大意了,明知道古代相对保守,礼教森严,出门在外自己还忘记收敛一下,着实有些忘形。
夏月初前世的时候,世界各地飞,每次到一个新的地方,她都会提前做功课,了解当地的风土人情、饮食文化,尽量做到入乡随俗,不要碰触对方国家的忌讳。
在她看来,这是一种尊重的体现。
所以被老先生指责之后,夏月初下意识地就想要起身道歉。
但是薛壮却直截了当地说:「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老先生对别人的家事指手画脚,出言不逊,难道就很合适么?」
这话说得就着实有些重了,其实这位老先生哪里是想看,只不过这边桌与桌之间离得太近,虽然是坐在不同的桌子上,其实他跟薛壮中间也就隔着两张凳子的宽度,可以说是十分之近了,而且他坐在这里吃馄饨,根本都不用抬头,眼角的余光就可以看清夏月初的所有举动。
若不是当真忍无可忍,他也不会出言指责,没想到却被薛壮一句话噎了个半死。
夏月初见老先生的脸都憋红了,顿时担心起来,忙示意薛壮不要乱说话,自己忙打圆场道:「实在抱歉,是我们出来玩太忘形了,多谢老先生提醒,我一定会注意的。」
有了夏月初给的台阶,老先生才算是把这个台下来了,馄饨都没吃完就起身准备离开。
薛壮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道:「有些个读书读傻了的人,天天就会管东管西,在自己家里管不过瘾还要出来管别人。」
夏月初忙小声安抚道:「算了算了,他那么大岁数了,万一当街被气出个好歹来,到时候岂不是要怪到咱们头上,出门在外和气为贵,为了别人生气犯不上。」
刚结完帐还没来得及走的老先生还是将两个人的话听了满耳,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到了唇边的话咽了回去,心中暗道如今的年轻人真是伤风败俗,然后气哼哼地拂袖而去。
这个小插曲并没有影响两个人继续逛夜市的心情,在这边吃过摊子上的小吃之后,两个人叫来伙计结帐。
薛壮掏出自己的荷包,摸出一角银子递过去。
伙计见状不敢接,忙道:「先生,我们这儿可找不开,您可有铜板?」
薛壮这才明白过来,两个人刚到夜市的时候,夏月初那话是在笑自己不了解情况,还带了银子出门,在夜市根本就用不到。
夏月初在旁边抿着嘴笑看着薛壮。
谁料薛壮直接把银子塞给伙计道:「不用找了,剩下的赏你了。」
他说罢便拉着夏月初走了。
夏月初心疼不已,却又不好驳了他的面子,走远了才伸手把他腰间的钱袋没收了道:「一块银角子都够咱俩在夜市上吃到吐了,真是败家。」
两个人嘴上说着话,脚下跟着人群朝杂耍班子那边走去。
杂耍班子这儿正在表演蹬碗,一个十三四岁模样的小姑娘,单脚站在竖直的高桿上,另一隻脚勾着瓷碗,不断地朝空中踢去,最后稳稳地落在头顶那一摞碗的上头。
人群中不断传出鼓掌叫好的声音,班主也不停地在吆喝,招呼着往来的行人都围过来看,敲一会儿锣,便拿着铜锣到围观的人群面前讨要赏钱。
小姑娘长得秀气,功底也扎实,碗一个个被踢得花样繁多,最后接得也稳,大家看得过瘾,或多或少都会给几个铜板,不多时,锣面儿就被众人扔的铜板给堆满了。
班主见状更是高兴,扬声道:「接下来,让玲花给各位大老爷们表演个绝活儿,在木杆上翻跟头接碗。」
围观的众人闻言都是一阵惊呼。
那跟竖直立起来的木杆,看起来还不到碗口粗细,只能搁得下小姑娘的一隻脚,脚尖还是露在外面的,在那上头翻跟头,还要接住扔上去的碗,这简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