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掌柜,我是县衙的小李,你快开门,你家老爷子受伤了。」
夏瑞松闻言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开始卸门板,差点儿把自己的手给挤进去。
门板刚一卸下来,夏瑞松才把小李跟面孔对上号,的确是孙旭手下的捕快,以前来吃饭的时候见过。
小李此时正用肩膀架着夏洪庆。,
夏洪庆左胳膊搭在小李肩头,右手捂着自己的肋间,不住有血从手指的缝隙中涌出来。
夏瑞松急忙帮着小李把人扶进来,也不敢让他再往后院走了,临时拖了过两张桌子拚在一起,铺上一层褥子,便把人先扶上去躺着。
吴氏安抚住同样被惊醒的儿媳和孙子,叮嘱儿媳看好孙子,不要出来,然后也从后头过来。
她一看到那么多血就觉得眼前发黑,扶着立柱才勉强站稳了身子,一迭声地嚷:「这到底是怎的了?老大,你还杵着干啥,赶紧去请大夫!」
小李一把拦住要往外跑的夏瑞松道:「夏掌柜,已经叫人去请了,咱们等着就是了。」
孙旭安排每晚巡逻的人都要往初味轩附近多逛几圈,开始的时候大家还都不以为然,毕竟永榆县的治安向来不错,谁知道今天两个人刚走到巷子口,就听到断断续续的呻吟和呼救声,跑过去一看,夏洪庆倒在巷子边的角落处,脸色惨白,一身一地的血。
两个人当即分工,一个把人扶回初味轩,一个跑去请大夫过来。
所以这边也没等多久,另一个捕快便拉着气喘吁吁的林大夫进了门。
好在林大夫年纪不大,若是换成个老先生,大晚上刚睡醒就被拉着这么一顿跑,心都能从嗓子眼儿跳出来给你看。
林大夫一看夏洪庆的伤,面色顿时凝重起来,洗干净手之后,用剪子剪开他的衣裳,检查着肋间的伤口。
夏瑞松和吴氏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林大夫的动作。
夏洪庆疼得额头满是汗水,嘴唇煞白,躺在那边不住地痛苦呻吟,哼得吴氏和夏瑞松的心都疼得拧劲儿。
林大夫细细地检查过伤口之后,面色有所鬆动道:「还好,这一刀进得不深,被肋骨卡住没能彻底刺进去,所以并没有伤到肝,不然就真是麻烦了,我先给你清理伤药,然后包扎起来,好生将养些日子。」
听到伤得并不严重,吴氏这才鬆了口气,然后浑身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双手合十不断念叨:「阿弥陀佛,阿弥陀佛,真是菩萨保佑,下月初一得去庙里拜拜才好。」
夏瑞松稍微冷静一些,但也是觉得手脚有些发软,这才想起来问:「爹,这到底是出啥事儿了。」
「我也不知道,我就是寻思上你王叔家下盘棋,下完出来之后正准备回家,忽然背后有人拍我肩膀,然后喊了声老头儿。
我听着是个年轻人的声音,心里头还挺生气,心道这年轻人真不知道尊重老人。
我正准备转身问他有啥事儿的时候,他突然间抽出一柄匕首,直接就捅过来了。
当时血就涌出来了,我急着伸手去捂住伤口,就被那个龟儿子给跑了!」
吴氏闻言气道:「难道你还想把他抓住不成?不要命了啊?」
「就算不抓住,好歹也该看看长得啥样,结果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就给放跑了。」夏洪庆的语气颇有些遗憾,紧接着又是大叫一声,「哎呦——」
林大夫这会儿着手开始给他清理伤口了。
两个捕快站在旁边,听得一脸严肃。
县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而且受害者还是孙捕头再三交代要好好照应的夏家人,如今伤者连犯人的脸都没看到,这回去可如何交代啊!
等林大夫给夏洪庆包扎好伤口的时候,都已经过去半个多时辰了。
林大夫用帕子擦去额头上的汗道:「今晚就先不要挪动伤者了,明天若是要挪动,也最好是找个春凳或是担架平移抬走,不要让伤者自己下地活动,以免再次扯开伤口,好生静养几日,我每天会过来给他换药的。」
「辛苦林大夫了,劳烦两位捕快兄弟把林大夫送回去,外头还有个伤人的在,叫人怪不放心的。」
「夏掌柜放心,我们一定把林大夫平安送回去,您也赶紧关好店门,也检查一下其他的门窗,别有什么疏漏。」
小李的话正好给夏瑞松提了醒,赶紧把门板扣好,前屋后院地检查了一遍,见都没有问题才放下心来。
他好说歹说把吴氏劝回去睡觉了,自己裹了个毯子坐在夏洪庆躺着的桌边,打算在这儿守着夏洪庆。
两个捕快把林大夫送回家之后,就开始纠结要不要把事情及时告诉孙旭。
小李觉得孙旭一直十分关照初味轩,对初味轩的事儿比自己的事儿还上心,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肯定应该第一时间告知他。
但另一个却觉得,这会儿都这么晚了,初味轩那边已经关门落锁,伤者也需要好好休息。现在告诉孙旭,他一定忍不住要立刻过去,到时候反倒打扰了伤者。
两个人争执了半晌,最后还是小李占了上风,回到府衙就把已经睡下的孙旭叫起来了。
孙旭其实是很有起床气的,睡的正香被人叫起来,眼睛还没睁开就开始骂人。
「哪个小兔崽子叫我?大半夜的让不让人睡觉了?我看你是活腻歪了吧……」
「孙捕头,初味轩出事儿了!」
小李这边话音未落,孙旭就从床上一个鲤鱼打挺弹起来,厉声追问:「出什么事了!」
「夏老爷子在自家门口巷子里被人捅了一刀,好在伤势不重,但是血流了不少,看着挺吓人的。」
孙旭从床上跳下来,一边穿衣服一边道:「你俩还傻站着干啥,召集人手,立刻出去搜捕啊!不然等白天城门开了之后,人都跑没影儿了,咱们还上哪儿抓人去啊!」
两个捕快这才恍然大悟,赶紧去叫其他人起床。
「你说孙大哥怎一下子就想到点儿上了呢!」小李挠挠后脑杓道,「难怪人家是捕头,咱俩就只能当捕快,这想问题的角度就是不一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