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狗村?」董元久疑惑地问,「谭师爷,你可是知道什么内情?」
谭宗光闻言一个激灵,赶紧道:「大人,您听错了,小的说的是斗狗场。」
「斗狗场?你是说让我去彻查蒋昕延弄的那个斗狗场?你是疯了么?」
董元久表面像是接受了谭宗光的解释,但是却在心里存下了一个疑问的疙瘩。
「大人,是我刚刚没说清楚。」谭宗光此时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把话往回圆道,「这件事本来很好解决,但是如今简家孙少爷受伤,简家肯定不会轻易放过,所以无论如何,咱们也得先做出要彻查这个斗狗场的姿态来。
一来是为了给简家面子,二来这件事如今闹得街知巷闻,为了今后的考绩,大人也要给百姓们做出一个姿态来。
但是这个彻查,自然是有技巧的,毕竟简家也是开罪不起蒋家的。
斗狗场那边虽然是蒋家的买卖,但又不是蒋少爷亲自打理,下面肯定有管事的人。
只要能抓到几个,随便处置掉,简家那边不好再说什么,百姓那边也算是有个交代。
大人觉得我这个主意如何啊?」
董元久在心里琢磨半晌,觉得谭宗光这个主意,倒也还算周全稳妥。
「那好,彻查斗狗场这件事儿,就交给师爷了。」
谭宗光闻言心下大喜,即便董元久不说,他也打算主动请缨来调查这件事儿的。
如今董元久直接将事情交给他办,那就再好不过了。
他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斗狗村那边是最近这些天才出事的。
如果最后查出来,斗狗村是在他发密信之前就出事了,他怕是就要赶紧卷包袱走人,逃命去也。
谭宗光领命去了之后,董元久在屋里踱步了几圈,将捕头叫过来道:「你立刻派几个心腹之人,去调查一下斗狗村的事,切记,这件事不要让谭师爷察觉。」
捕头心下疑惑,毕竟董元久对谭宗光素来十分信任,此番为何突然要背着他调查事情?
不过疑惑归疑惑,他自然是要听董元久的命令的,很快便也领命离去。
其他买了斗狗的人,本来都还把狗养在家里,毕竟是几百两银子买回来的,他们还幻想着说不定过些天斗狗场又重新开门了呢!
但是荣宝斋门口的事情出了之后,没多久便在保定府传开了,许多人满街地打狗。
那些个买了斗狗的人,有人怕出事,咬着牙,宁可亏钱也在家里给套死了。
还有几个心存侥倖,很快也都被街坊邻居揪了出来,狗自然也是不能倖免,都被愤怒的百姓围着乱棍打死。
夏月初得知这件事儿的时候,已经是午睡醒来之后了。
听到已经死了五个人,还伤了那么多人,浑身都惊得一个哆嗦。
这才只是三隻斗狗,如果当初自己没有发现那个村子,薛壮也没有派人去解决掉斗狗村的所有斗狗,几百隻恶犬冲入城中,那保定府肯定就要变成人间炼狱了。
夏月初忧心地说:「这件事,恐怕也没有那么简单就结束了,那些斗狗也不知是否有病,你之前不是说过,若是疯狗,被咬的人即便没死,也有可能患上恐水症的。」
之前说起斗狗村的时候,夏月初便被薛壮科普过相关的内容。
她之前没想到,古人竟然很早就已经注意到这个问题了。
东晋葛洪的《肘后备急方》中便有记载:「凡猘犬咬人,七日一发,三七日不发,则脱也。要过百日乃为大免尔。」
大意就是说,但凡疯狗咬人,七日之内发病,如果二十一日还未发,则脱离危险。要过百日之后才算是彻底平安。
那些被斗狗咬伤的人,怕是还有得日子煎熬了。
薛壮道:「听说简家孙少爷也被咬伤了,看在简德保的面子上,也该过去探望一下,你收拾一下换身衣裳,我叫人去备一份礼,咱们跟着魏叔一起去走个过场。」
夏月初可是知道,简家这个孙少爷是如何的宝贝,那可真是千顷地里一根苗,此时简家怕是已经乱作一团了。
果不其然,夫妻二人跟着魏国涛到了简家,家里只有管家在外头待客,忙得满头大汗。
好在来人也都识趣,知道简家如今没心情更没时间招待客人,全都是放下东西,关切几句便自行离开。
以薛壮和夏月初的身份,跟简家也没有太大的交情,本来是无法进入后宅探望的。
但是他俩是跟着魏国涛来的,如今简家上下也都乱得一塌糊涂,便也没人阻拦,二人便跟着魏国涛一併去了简天逸的房中。
简德保两口子和儿子、儿媳,全都围在简天逸的身边。
倒是简天逸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看起来颇有些奇怪。
简老太太哭得几乎背过气去,却还是不肯离开孙儿的床边。
「老简,天逸的伤到底怎么样?大夫怎么说?」魏国涛将简德保拉到一旁,小声询问道。
「伤倒是不重,只是被那恶犬挠了一爪子,然后那狗就被家丁乱棍打死了。
大夫已经将伤口处理过了,但是因为天逸太过害怕,总是大吵大闹,最后给他加了些安神的药材,让他先睡着了。」
简德保说到这里,深深地嘆了口气道:「但是你也知道,蒋昕延弄得那些斗狗,都有些个邪门,平时呆若木鸡,不叫不咬,一旦发狂就是不死不休。
万一真是疯狗,天逸若是染上恐水之症,那可就……」
简德保说到这里,忍不住悲从中来,抬手掩面,泪水顺着指缝不住地滑落。
魏国涛闻言也是焦心,虽然简天逸这孩子被家里惯得有些不成样子,但到底是老友家里一脉单传的独苗,自然不希望他出什么事。
他隻得宽慰道:「我来之前也去医馆询问过,大夫说,一般都是咬伤才会有可能得恐水症,天逸只是抓伤,又及时地处理过伤口,想必应该是无碍的,你也别太担心了,别回头孩子没事儿,你们两口子先撑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