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那个小娃娃却朝她伸出了手,咿呀道:“乖孩子,乖孩子。”
&esp;&esp;燕斋花看着小娃娃。
&esp;&esp;“乖孩子,夜深了,该睡了。”
&esp;&esp;白咒将燕斋花包裹,她一点点弯下腰,要去抱那个娃娃。
&esp;&esp;只听她轻声低语:“我不乖,仙儿,我不乖。”
&esp;&esp;荼蘼在后头:“……解大人,好傀术。”
&esp;&esp;解君耸耸肩:“我只会做些小孩喜欢的东西。”
&esp;&esp;“小孩喜欢……”
&esp;&esp;荼蘼看着燕斋花,燕斋花已经全然忘了她,将那个小傀儡抱入怀中。
&esp;&esp;还哼着摇篮曲。
&esp;&esp;“丰收啦,没高粱,烧秸秆;
&esp;&esp;冬天啦,吃腊肉,打年糕;
&esp;&esp;要有美酒,要有大雪;
&esp;&esp;囡囡你在哭什么;
&esp;&esp;囡囡你家在水乡;
&esp;&esp;囡囡啊,快忘吧;
&esp;&esp;囡囡啊,快把阿爹的酒拿来……”
&esp;&esp;歌谣很轻很轻,却在寂寥的幻境里,成了永恒的风铃。
&esp;&esp;斐守岁记得这首摇篮曲,他不曾忘记初见陆观道时,那个大火缭绕的幻境。陆观道就在那里,抓着他的手,也唱过这么一曲断肠。
&esp;&esp;只是燕斋花嘴里的更全一些,更窄一些。
&esp;&esp;斐守岁下意识看向陆观道。
&esp;&esp;陆观道也正看着他。
&esp;&esp;“我听过的。”
&esp;&esp;“嗯。”
&esp;&esp;“陆姨说,我是在道观前捡回来的。”
&esp;&esp;“……嗯。”
&esp;&esp;陆观道忽然释怀地笑了下:“原来我是这么来的。”
&esp;&esp;“所以别哭。”
&esp;&esp;陆观道眨眨眼睛,泪水蓄满在水缸里,就差一点就要夺眶,他却听话,生生咽下酸涩:“我不哭。”
&esp;&esp;斐守岁伸出手:“囡囡啊,快忘吧。”
&esp;&esp;陆观道的脸轻触斐守岁的指尖。
&esp;&esp;斐守岁补上童谣没有唱尽的寂寞:“囡囡啊,回家了。”
&esp;&esp;童谣落。
&esp;&esp;那精心准备的小荼蘼在燕斋花的怀中散成了荼蘼花。
&esp;&esp;燕斋花看着一团雪白失了颜色,枯了花瓣,她着急地要寻,抬眼见到同样在分崩离析的花越青。
&esp;&esp;她扭曲的脸,笑了声。
&esp;&esp;“好啊,白狐狸,”
&esp;&esp;燕斋花怀里捧着花,“你们真是善心,就连死了,都要来一场大梦,一场十足的美梦……”
&esp;&esp;大雨打湿了花。
&esp;&esp;燕斋花松开手,枯花就落了一地。
&esp;&esp;荼蘼本尊被解君扶起,退到了毒咒之外。
&esp;&esp;此时此刻,谢义山已举起长枪,代替了荼蘼,站在燕斋花身后。
&esp;&esp;旁边背剑的靛蓝,一刻也没有松懈。
&esp;&esp;燕斋花自是察觉,她没有躲,也不必躲了,她知道荼蘼为何前来,她也知晓自己这些年究竟做了什么。
&esp;&esp;她动了动手指,毒咒中的北安春与薛谭游出。
&esp;&esp;游走在她的身侧。
&esp;&esp;她道:“到头来,还是你们听话。”
&esp;&esp;谢义山一震枪身:“燕斋花,你死到临头,还不快放了北安春与薛谭的魂魄!”
&esp;&esp;“他们?”
&esp;&esp;燕斋花转身,白咒蚕食着她的五官,她模糊了脸面,笑道,“谢义山你又没成仙,杀了我报完仇不就好了,还要救他们作甚?”
&esp;&esp;“哼!”
&esp;&esp;赤火点亮长枪,谢义山变出一双金色竖瞳,“不光是你,他们也休想逃离地府审判!看招!”
&esp;&esp;话了。
&esp;&esp;并不花哨的动作,好似多年前,那大雨与道观之中,也是这般。
&esp;&esp;用长枪生生刺入了身躯。
&esp;&esp;可这一会,燕斋花没躲没藏,是那两个该被审判的头颅替她挡了一枪。
&esp;&esp;长枪贯穿北安春与薛谭的眼眶,北安春痛得大叫,薛谭一声都没有吭。
&esp;&esp;赤火迅速点燃了他们,就像点燃干燥的草堆。
&esp;&esp;他们的魂魄没有生气,是烈日下焦黄的秸秆,被点燃的那一瞬间,也就再无回头之日。
&esp;&esp;谢义山一咬牙,他背着赤龙的血,背着天罡地煞,将所有灵力注入了枪中,怒吼:“我要用着赤火,烧尽幻境!”
&esp;&esp;枪头用力一压,靛蓝见状丢下长剑,魂魄离开武生,附在了谢义山身上。
&esp;&esp;谢义山一愣,但枪已出,无法收手。
&esp;&esp;便见渺渺大雨之中,有火席卷了头颅,那枪一紧手,真真正正地锁住了燕斋花的躯壳。
&esp;&esp;第171章 双燃
&esp;&esp;皮肉真实,绞在一起。
&esp;&esp;长枪之上,谢义山尽了全力,那燕斋花却不躲不藏,甚至就让着谢义山用枪刺穿了她的身躯。
&esp;&esp;燕斋花无所其谓:“死了便死了,长枪也好,长剑也罢,我下辈子还不是身着罗裙带银钗,有甚特别之处?”
&esp;&esp;说着,燕斋花伸出手握住枪身,枪上留下她鲜红的血手印。
&esp;&esp;她道:“谢义山,你就这么执着杀我?杀一个小女子?”
&esp;&esp;“呸!”
&esp;&esp;谢义山啐一口,“我杀的是灭门仇人!这和是男是女无关!”
&esp;&esp;“灭门仇人……”燕斋花眯了眯眼,“这世道因果轮回,谁又成了谁的仇人?是顾扁舟先辜负了他人,眼下我来讨债难道有错?”
&esp;&esp;“谢兄,你不必回她,”
&esp;&esp;斐守岁生怕谢义山被蛊惑,传音,“燕斋花已是强弩之末,不足为惧。”
&esp;&esp;谢义山执枪之手爆出青筋:“多谢斐兄关照!我自是知晓!”
&esp;&esp;又一搅,皮肉旋转,燕斋花闷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