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鳞片亮着华贵金光。
&esp;&esp;那殷红之唇还吐着蛇信子,笑道:“要开始了。”
&esp;&esp;“?”
&esp;&esp;话落。
&esp;&esp;斐守岁就见着那顶斗篷朝自己飞来,一下扑在他的脸上,遮挡了光亮。
&esp;&esp;传闻人脸蛇身的妖怪,身子骨却是冰凉,没有温度。
&esp;&esp;斐守岁被烛九阴圈在怀里,只能将体温舍去,平衡暖意。
&esp;&esp;守岁咽了咽:“大人这是作甚。”
&esp;&esp;烛九阴乐道:“小槐树,你是不是没想到,我这根蜡烛是冷的吧。”
&esp;&esp;“是……”没有想到。
&esp;&esp;烛九阴低下头,在守岁耳边轻声:“接下来好好看我唱戏,你只管被我胁迫,可不许怜悯我。”
&esp;&esp;“何为……怜悯?”
&esp;&esp;“呵呵,”烛九阴笑了笑,随后他便化作一缕红烟,毫不避讳地钻入斐守岁耳识,“到时候你就知道啦。”
&esp;&esp;仅是掐指的时间,烛九阴消失不见。
&esp;&esp;红烟散得干干净净,就像那一本从天上来的册子,无人知晓山海大荒。
&esp;&esp;而被取而代之的是,斐守岁眼睫下,一双亮金的竖瞳。
&esp;&esp;亓官麓在旁自然看到了,她顶着本能的害怕:“公子?你……还是你吗,公子?”
&esp;&esp;“……”
&esp;&esp;“公子?”
&esp;&esp;斐守岁转过头,向上撩了一把长发,还眨眨眼:“怎么了?”
&esp;&esp;“公子……?”
&esp;&esp;亓官立马发现了异样,但她连呼喊之声都未脱口,就被烛九阴收回了水墨画笔。
&esp;&esp;被烛九阴操控的槐树,浅笑道:“你猜猜我是不是斐径缘~”
&esp;&esp;斐守岁:“……”
&esp;&esp;“小守岁你放心,我只是要她好好躲着。”
&esp;&esp;在心识里,被困孤岛的斐守岁:“那大人有何计谋?”
&esp;&esp;“我不是早就说了。”
&esp;&esp;“嗯?”
&esp;&esp;“闹天宫啊~”
&esp;&esp;……
&esp;&esp;须臾。
&esp;&esp;一柄长剑刺穿火莲幻术,大火在剑风下燃烧黄土与荒草,颇似修罗地狱景色。
&esp;&esp;而使剑的烛九阴捻两指,背手擦去脸上的黑血,他的竖瞳扫过幻术与草,笑了声,朝着剑吹了口气,长剑恢复如初。
&esp;&esp;亮盈盈的剑身照出斐守岁侧脸,烛九阴笑着端详:“真是好看~”
&esp;&esp;斐守岁:“您……”
&esp;&esp;烛九阴说完,还用那件袈裟擦了擦长剑:“我怎么了?”
&esp;&esp;“这好歹是……”是菩萨的。
&esp;&esp;“哦。”
&esp;&esp;还在擦,甚至摊开来,用内衬复又擦了一遍。
&esp;&esp;斐守岁:“……”
&esp;&esp;烛九阴:“菩萨送的又怎样,时间久了还不是一抔黄土,风一吹也就散了。”
&esp;&esp;“我的意思并非如此。”
&esp;&esp;“我明白你心中的忧虑,”烛九阴用指腹划过刀刃,“我只是爱干净,没有反叛之意。”
&esp;&esp;斐守岁:谁信?
&esp;&esp;“信不信由你,”烛龙背剑走向同辉宝鉴真正的出口,他笑道,“我一路来杀了多少鬼?”
&esp;&esp;“多少……”斐守岁下意识去想,“不记得了。”
&esp;&esp;“你怎么没数?”
&esp;&esp;“为何要数?”
&esp;&esp;“哎呀呀,等出去了,自有我的说法。你既然记不得,那我就将我心里的数字报出去。”
&esp;&esp;“这很要紧?”斐守岁想回头去看。
&esp;&esp;“不算要紧。”
&esp;&esp;烛九阴停下脚,他遵着斐守岁的心思回过身,去看一路而来,尚未消失的尸躯头颅。
&esp;&esp;成堆的尸首,有的腐烂,有的还在流血。有的膨胀成球,有的白骨森森。好似长剑斩落的不过绳索,绳索又不过链接现实与虚妄的结。
&esp;&esp;结开了,一切鬼怪褪成本真。
&esp;&esp;烛龙眯着眼:“这样你就能数清楚了?”
&esp;&esp;“不。”
&esp;&esp;“那不就好了,我随口一问,别放在心上。”
&esp;&esp;“是……”
&esp;&esp;言毕。
&esp;&esp;烛九阴收了剑。
&esp;&esp;在大火肆意下,一袭亮红闪光的袈裟,行走于荒芜丛中。
&esp;&esp;斐守岁一头未束的墨发垂腰,黑靴踩实黄土,袈裟覆盖的白衣随风吹拂。
&esp;&esp;像个刚入世,没有剃度的佛门外人。
&esp;&esp;而烛龙带着门外人的心,走向所有的起源。
&esp;&esp;身侧。
&esp;&esp;肥硕的莲花火焰在消退,越接近宝鉴的出口,热与五行都在减弱,连强加在斐守岁身上的威压都掀开。
&esp;&esp;宝鉴的枷锁一层层被打断,烛九阴走起来也就愈发轻快。
&esp;&esp;“没了束缚的感觉,如何?”
&esp;&esp;“没……”
&esp;&esp;斐守岁看着眼前的光,他的眼瞳止不住遐想天庭之外,人间的模样。
&esp;&esp;他在这儿呆得太久了,久到无法辨认播种与丰收。
&esp;&esp;“很轻。”
&esp;&esp;“哪儿轻?”
&esp;&esp;“肩上。”
&esp;&esp;“唔哟,终于感觉到了,”
&esp;&esp;烛九阴好似很欣慰,“所以说,人没必要活得如此君子。你看看,我就是个‘小人’。此等‘小人’霸占你的身体,你却觉得轻了肩膀,岂不可笑?”
&esp;&esp;斐守岁:“……”
&esp;&esp;“就让他们去当君子吧。”
&esp;&esp;“他们?”
&esp;&esp;“是啊,你是妖哎,为何不把君子的身份丢给见素,丢给孟章?”
&es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