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
季成泽烦躁地揉了揉眉心,她就是这样跟季风来解释的?
准是又趁机缠着人撒娇了,他不爽地关掉对话框,揉住腕骨不以为是地自己和自己发牢骚:真正撞到了置物架的那个人手腕可是现在还在隐隐作痛的。
天啊,他都把自己形容成倒霉蛋了。
消息进来的时候光脑亮起,季成泽立马又点开去看。
仍是季风来的消息,他甚至能想像出季风来打下这一小段字时的表情:【是大哥整理的拖鞋吧,曈曈说谢谢你】
那小子最爱做的事情之一就是代季曈阳向他表达各种感情,比如道谢。那种时候他虽然眼里含着笑,占有欲却能从头发丝里渗出来。
又在扮演好哥哥,偏偏季曈阳就吃这一套,这种spy简直令他反胃。
注视着“置物架”三个字,季成泽心底顿然生起一股破坏欲,亲密无间的好兄妹是么?
那个好妹妹可是把别人的牙印刻在内裤下了,你这个哥哥知道她这么轻浮么。
他没回最新的那条消息,反而转回到前一段对话:【棉条过期了,及时换新】
而且,她可是对你说谎了。
在季成泽眼中,季曈阳进不能和盘托出真相,退不能找到完美无缺的借口圆谎,该让她吃点教训。
那头总算消停了。
俩人指不定正吵架呢,季成泽恶劣地想,他觉得自己这个时候应该笑,但嘴角却总是难以勾起一个愉悦的弧度,心底反而浮泛上一股强烈的不安感。
就像是在极度饥饿的时候找到街上唯一的一家饭店,兴冲冲地坐下,然而在拿到菜单的时候却突然预感到这家店的饭菜不会很好吃。
硬着头皮点好菜,能做的只有等待上菜以及祈祷饭菜并不是真的难吃。
海鲜粥“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季风来拿起汤匙沿着锅边缓缓地搅拌,偶尔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看着新弹出的消息,他得逞地露出一颗侧牙。
置物架果然是季成泽撞翻的。
以那样的力度撞上去多少都会伤到,但曈曈身上连淤青都不曾有。
结合前后一捋,他就基本还原了昨晚的事情经过,怪不得曈曈一直有所遮掩——因为是季成泽把她惹哭的。
估计又是因为志愿的事,季成泽不认为beta应该就读军校。
他拿出两只碗将粥盛出来,米糊稠稠地挂在虾仁和贝肉上,无所谓地想:那又有什么关系,他只关心季曈阳怎么选,如果季成泽反对,那他就加倍支持。
把粥和菜端上桌,季曈阳立刻像鸟儿一样飞向他绕了一圈才坐下吃饭。
她已经不再担心季风来会刨根问底,总归他从来不做会让她为难的事情。
解决了一件令人烦恼的大事,她的心里正十分轻松,不由自主地哼起歌来。
季风来静静地看她,见她吃得高兴,他漂亮的眼睛也随之弯起。药物作用导致他没什么胃口,且心里一直在琢磨季成泽的那后半句话,他有点没看懂季成泽要求及时换新的意义。
家里还有谁会需要棉条吗,曈曈又用不到了啊。
等一下
季风来眉心向内蹙起微小的褶,这让他表情显得有些冷,他在桌下藏起一只手,五指翻飞地盲打:【你到现在还不知道曈曈的身体缺陷吗】
?!
什么缺陷?
很明显季成泽的祈祷没有生效,虽然他也并没有认真祈祷,不过更重要的是他求错神了。季风来的消息像路边突然失控的星舰,莫名其妙地冲进店里把整个店都给撞飞了。
比食物难以下咽更糟的情况出现了,季成泽想,他现在饿得不行,但甚至没有饭可以吃。
在这条质问下,他愣在原地,忽地从记忆深处捡起一段场景——大约在几年前,家庭医生似乎给他报告过什么严肃的事情。
内容什么全记不清了,他只能无措地看着记忆中穿着白大褂的女人跟他说话时悲戚的表情。
心里一震,他用光脑调出季曈阳初次分化时的体检报告,白纸黑字印得分明:生殖腔发育不完全,无月经行为,没有生育可能。
竟然如此。
季成泽不知道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先是指尖发麻,好像有无数只昆虫在血管中爬行啃噬,最后连心脏也麻痒起来。
他突然意识到,如果以关心和爱护等感情来丈量他对季曈阳的付出,原来他真的对她不够好。
三天的时间过得很快,季风来选择提前结束休假和季曈阳一起返回学校。
报道的日子天气非常好,天空晴蓝无风,太阳和煦地散发着光辉,连温度都很适宜。
季风来接种的是研究院负责研发的新型抑制剂,技术还在测试阶段,并不能完全防止诸如药物失效、诱导精神疾病等情况的发生。
尤其在视频通话后常晋维上报了出现药效不足的情况后,把这样试验体在oga的开学日放进学校无异于把黄鼠狼往鸡窝里赶,一旦alpha的发情信号泄漏,oga们就会一个接一个地自动跳进黄鼠狼嘴里。
出于种种原因,季风来才走下星舰,一列全副武装的小队就即刻走上前来。
为首的人胸牌印着研究院安全处的字样,常晋维冲她点点头,公事公办地汇报道:“没有异常。”
那人应声,目光在季曈阳和季风来之间逡巡了一圈,似乎在征求他们何时离开的意见。
季风来会意,他指指常晋维,说:“无聊的时候就找你晋维哥,其实他很有趣的。”
常晋维:“”
隔离并不是纯粹为了学生安全,近距离观察药物反应才是学校批准季风来一同提前返校的核心原因,常晋维该承这个人情。
她捏捏季风来的指节,点头说知道了。
校门内外都很热闹,横幅大拉,上书“欢迎新生入学”,熙熙攘攘的人群给人一种欣欣向上的朝气蓬勃感。
一路过来常晋维对季曈阳改观不少,回想刚才走过来的路程,不多熟悉的两人间气氛倒也没显得尴尬。
上天能证明,他本想树立一个高不可攀的冷酷形象来拒绝和季曈阳进行除科研以外的社交活动,奈何这小孩太会聊天,以他在x星住得如何、吃得如何等闲谈挑起他不得不回答的话头,一直就聊到最新的项目进展了。
现在反倒是他一个人在侃侃而谈。
“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就是他现在呃、当时,”常晋维改口,“当时申请了一个实验项目,王争牵头做的,我刚好是研究员,一来二去的就认识了。王争你知道吗,就是现在的副校长,他这个人真挺厉害的,军政不分家啊,两年还是三年?就从”
季曈阳一边在光脑上查看学校发至邮箱的的电子导览图,一边分心套常晋维的话,见他思维又要发散到别处去,忙开口截住他的话头:“既然是晋维哥的项目,那方向应该也药物研究吧,现在进展到哪一步了?”
“对,目前已经做出了试用品”常晋维把研究过程几乎详细地汇报了一遍,很少有人愿意听他讲这些,他现在已经默认季曈阳是自己人了,“总体来说应该还是挺稳定的,安慰剂测试里都没有出现药效不足的现象,只能等血检结果出来以后看看是不是个体独特性太强了。”
后面那句话声音极轻,如同自言自语,但她还是听清了。
得到所有自己想听的内容后,她不再绕圈子,抄了近道向行政楼走去。
在楼下停住脚步,季曈阳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