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争“噌”得一下站起身。
“我不是来听你说这些的。”
“重新自我介绍一下,魔族副君,我是代表魔界来跟你谈判的。”
澹台俞的眼神在他的嚣张气焰中变得有些空洞,让叶争嗅到了一丝丝危险的气息。
本以为一切稳操胜券,却不想最容易的,竟变成了最棘手的。
想罢,他不再周旋,直干脆亮出底牌。
“你用灵魂空间控制上界,想来也是察觉到了天道的事,这里个个皆是他的傀儡,自然也个个皆是他的化身,控制只是治标不治本,你的善意除了把自己耗死带不来任何改变,毁了他……才是解决问题的关键。”
“我们联手吧。”
澹台俞神色微讶,此刻的叶争似乎又向他发出了一个诱人的……邀请。
“你想怎么毁掉它?”他忍住了诱惑。
叶争笑了,他张开手臂。
“这三界就是它的化身,毁了它不是轻而易举吗?”
澹台俞自始至终盯着他的眼睛,那里没有分毫玩笑的意思,他很认真,认真得有些过火。
他见过很多类似的神情。
为了修炼神功,为了天下第一,为了财富权势,为了地位声名,很多人为此付出了代价,其中不乏举轻若重的人物。
清水君,光宗族长,无一幸免。
他们或多或少都折在他手中。
因为联盟“自诩”正义,为了维护稳定性,某些牺牲时必要的。
更何况,澹台俞打心里觉得他们咎由自取。
叶争的目标只是比他们更宏大,更大胆些,本质上与这些人没什么两样的。
是的,他们没什么分别。
澹台俞睫毛微颤,“即便那里有你的亲朋手足?”
叶争骤然变得狠厉起来,“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澹台俞从来没见过这样恶毒的神情,他低声笑笑。
“很好。”
叶争尚未反应过来,他头顶的灵魂空间骤然破了个大口子。
一道银光迫不及待地降落。
一路火花带闪电。
劫雷欢欣鼓舞地劈在他的脑瓜顶。
他快速移动身形。
“砰!砰!砰!砰!砰——”
地面被接连不断的攻击劈得坑坑洼洼。
直待叶争不耐烦地停下来被它劈个正着,灵魂空间才被重新修补上。
叶争咳嗽了两声,从焦煳的坑里跳出来,身上脏了几块儿,脸色堪比黑炭。
“幼稚。”
“这不正是你要的吗?”澹台俞反唇相讥,“我开了灵魂空间,你就会被雷劈到死,你喜欢,我就接着开。”
遥远的界外,疯狂寻找空隙的劫雷因他的话轰隆作响。
天道对此表示赞成。
叶争却好像突然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哈哈大笑起来,手指天空。
“你瞧,它过去都是紫极神光起底,现在打我的这都是些什么东西?它变弱了!我们做的是正确的!总有一天,我会成功的!我一定会成功的!”
他看向澹台俞,目光热情,“只要你帮我。”
澹台俞在他炽热的目光中节节败退,他慌乱别过眼,又觉得不能露怯,咬牙瞪回去。
“你以为他只会做到这些吗?愚蠢!它的力量变化无常,你会害死所有人,最后害死你自己!”
说起这种事,他很难言辞不激烈。
叶争霎时脑子里划过一丝凉意,针扎一样的痛让他烦躁不已。
“你吼什么!”他捂着头摇晃,那莫名的愤怒直冲入脑,深深扎根在心里,眨眼间搅碎他所有的理智。
“老子不怕他!他凭什么想让谁生谁生,想让谁死谁死,他一个法则之力好好维持基本规律就是了,为什么要插手别人的命运!就算是天庭里的神仙也是要守天条的!他算什么,一个有自我意识的机器?他有共情能力吗?他就是一个任意妄为的垃圾,它在一天,老子头上天天悬着一把剑,老子自打来这世界的第一天就要时时刻刻惦记着自己的脑袋还在不在脖子上,你这种得益者能懂什么!”
深渊恶魔们因感受到主人的情绪而不安躁动起来,凶神恶煞地呲起獠牙,其余魔族们都警惕地越退越远。
负手而立的黑炎君眼锋一扫,呵斥住了他们。
鲲宁凝重地问:“是副君出了什么事?”
黑炎君嗤笑一声,“不知道,可能谈崩了吧。”
“冷静。”
澹台俞惊疑不定地看着他突然发火,又被莫名其妙地数落一通,终于变了脸色,急忙去扶叶争的肩膀,手却直挺挺地从他的身体上穿了过去。
他皱起眉头。
都怪他把大部分能量都用来维持灵魂空间,搞得自己魂体不能凝实。
叶争揉着灼痛的眼,那里面是赤红的眸子,难以抑制地恶意从他的心底滋生,深渊恶魔的渴望从被诅咒了的契约中满溢出来。
血肉!
杀戮!
毁灭!
不管是什么,快来填平那欲望造成的沟壑。
否则,他要失控了——
一阵使人清明的力量如风般拂来。
欲望没有满足,被强行按捺住了。
叶争渐渐平息失控的力量,抬眼看那犹虚虚停在头顶的手,竟然有种久违地羞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