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底传来细微的颤抖,让跑跑双腿有些发软。他终于意识到,是暴富背起了整座农场……不,不只是农场,而是整片荒地!
安柔蹲下身,抓起一把散发着血腥气的黑色土壤,抬起眼睛,望向西边。
“走,暴暴,去中宿。”
农场下方,暴富发出一声浑厚低沉的咆哮。一片乌云无边无际,如同一方展开的黑布,涌向不远处的小镇。
中宿镇上人心惶惶,无人敢合眼。
天命者倾巢而出,一定是哪里闹喰鬼了,史无前例的凶。
所有镇民紧闭门窗,竖起耳朵听,街道上似乎空荡荡的,死一般寂静。
闹喰鬼的地方,好像不在镇上。
这个认知并没有削弱镇民的恐惧。镇上所有天命者都赶过去了,可想而知,就算喰鬼不在小镇里,也距离小镇不远。万一有喰鬼没被清理掉,跑到镇上来……
所有人记忆中,中宿镇可从来没有天命者清零的时候。到时会引发多大灾难,不敢想象。
突然,外面传来喀啦啦的巨大动静,吓得附近居民胆战心惊。
可下一秒,那声音出现在更远的地方,仿佛之前听见的,只是幻觉。
喀啦啦,喀啦啦……
全镇范围内,骇人的声响此起彼伏。从空中俯瞰,黯淡霓虹笼罩下,纵横交错的街巷中,出现了一个又一个黑色方格。
或是连成一线的房子居中而断,或是街头巷尾,突然间空了一块。
仿佛又一个可怕的恶魔游荡在黑夜里,张开无形的大嘴,吃掉一栋又一栋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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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运浴场,男宾区内水汽弥漫。大大小小的汤池空荡荡的,不复平日挤挤挨挨的场面。
李祥泡在一口最小的一口池子里,两手紧紧扒池边石头,一动都不敢动。
他颤巍巍抬起头,望向池边磕花生喝老酒的祥嫂:“老婆子,外头咋了,出去看看?”
祥嫂抬手就撒了他一脑袋花生壳。
“要去你去。”她骂道,啜了口酒,乜斜过去,“老东西,半截身子都入土了还这么怕死。要钱钱没有要胆子胆子还没花生米大,我当年瞎了眼才会嫁给你。”
话音未落,喀啦声出现在四周。极近,仿佛紧挨着浴场外墙。
李祥下意识一头扎进热水池里,连呛好几口水。
祥嫂则怔了怔,又啜口老酒:“死就死吧,反正不是穷死。”
换了新老板后,如今她账户里,躺着好几万金。
包子铺关上了门,安有年忧心忡忡守在门后,想出去,又想起女儿的交代,不敢出去。
自打天命者一股脑涌出店里,他就坐立不安。
巧姐安抚了一阵,此时收拾完碗筷,又走过来,轻轻握住他的手。
“年哥放宽心,柔柔不会有事的。”
她眼里也有担忧,但这句话不是口头安抚,而是直觉。曾经的柔柔,如今的安老板,是个有本事的人。
安有年刚叹了口气,突然生出一股失重感,脚下失去平衡。他忙扶住门框,又回头拉住巧姐。
这时,他听到了外面一声高喊,是女儿熟悉的声音。
“暴暴!轻点轻点,别伤到爸爸!”
永安饭店。
金掌柜敲完锣鼓发布完悬赏后,便让伙计们各自回家,关上店门。偌大店里,只剩下他和大厨李康福。
一张张桌子上,还有许多天命者点好的饭菜,没吃几口。
两人相对而坐,惶然不安。只知两个帮会都在找自家老板麻烦,却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何事。
李康福起身:“也不知明天还能不能开张。我去炒俩菜,咱哥俩喝一盅。”
金掌柜叫住他:“别去,就算不能开张,也不能占店里便宜。”
“就你记得那三条守则?放心吧,我用一条鱼,付一大份酸菜鱼的钱……也不打八折,行吧?”
但他还是被金掌柜拉了回来。
金掌柜指着桌上的酸菜鱼:“还温着呢,反正客人留下的,不吃浪费。干嘛多花钱。”
“铁公鸡。”李康福点点他,手指突然一顿,“听到了没?”
“听到什么?”
回答金掌柜的,是喀啦啦的骇人声响,和一阵头晕目眩。
荒地边缘,旗袍女子眯起眼,望向一栋栋出现在农场周边的建筑,唇边绽放出一抹笑容。
“老板,快跑吧!龙炎或者欧力的人很快就能赶到的!中宿四周都是欧力分部!”
安柔不以为意地瞥跑跑一眼:“是要跑,但我辛辛苦苦攒下的家当,都要带走。”
除墨想杀暴富的话,早就动手了,不可能平白消失。安柔虽然想不通,也始终觉得对方极度危险,但遥遥对视的一眼,让她直觉判断,这位榜一高玩不会这么做。
从这点推断,龙炎来得不会太快。
原因是什么,安柔还没空琢磨。
至于欧力……安柔冷笑,再派来军团,大不了再掀起一场喰鬼潮好了。
“暴暴,下一站,镇广场!”
镇长大宅,书房的地砖都快被踩碎了。一整个晚上的时间,亨八通一刻都没停下过踱步。
不详的预感越来越浓烈。
都这么久过去了,黎明和唐郎怎么还没回来?不是说派两百个人去杀安柔绰绰有余吗,怎么一镇的天命者都赶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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