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方维给她们倒了些热水,又对着女孩笑道:“你先吃,吃完咱们再学。”
&esp;&esp;卢玉贞见胡大嫂脖子里有个极大的瘿瘤,将她的脸都挤得歪了,心下一动,便问道:“大嫂,你这个瘤子生了多久了?”
&esp;&esp;胡大嫂道:“十来年了。”
&esp;&esp;她就问道:“是慢慢长大的吗?”
&esp;&esp;胡大嫂道:“可不是,这几年长得特别快,我现在脸都转不过去。”
&esp;&esp;她点了点头,又伸手去触碰,瘤子是紫红色,外皮硬热,她心里有数了,便道:“大嫂,我有法子能治这个。”
&esp;&esp;胡大嫂怀疑地看了看她,“是有什么偏方吗,也有不少游方郎中给我弄过方子,花了钱,都不大管用。”
&esp;&esp;卢玉贞道:“不是偏方,我能在外头下刀,将它割掉,就不会再长了。”
&esp;&esp;胡大嫂吓了一跳,一只手捂着瘿瘤,问道:“你是什么人?”
&esp;&esp;方维笑道:“我妹妹是城里头的大夫,在医馆里头正经坐堂诊病的,医术很好。”
&esp;&esp;胡大嫂看看他,又看看卢玉贞,怀疑地道:“你们……不是诓我?”
&esp;&esp;方维笑道:“我说话你总该信的。我妹妹拜的是名师,有人专门进城求她给瞧病呢。”
&esp;&esp;胡大嫂勉强点点头,又道:“割掉了不就是碗大个疤,血往外流干了,人就死了。”
&esp;&esp;卢玉贞摇头道:“伤口用些止血的药剂及时回血,一两天就结疤。”她见胡大嫂惊疑不定,又笑道:“你若不信,我可以先用针灸,放些瘀血出来,瘤子能小一点。”
&esp;&esp;胡大嫂脸色煞白,摇摇头道:“这个瘤子,我看平日也不大要紧。”
&esp;&esp;卢玉贞笑一笑,也不再说了。胡大嫂见女儿吃了些点心,蹲在地上跟四喜玩在一处,连忙道:“水洼,你到底是来念书的,还是来玩狗的。”
&esp;&esp;方维笑微微地道:“素梅,上次叫你写的两篇字,你写好了没有?”
&esp;&esp;女孩子就扭捏着不回答。卢玉贞忽然见她脖子里有几个凸起的疙瘩连成一串,伸手去碰,她疼得一缩脖子。
&esp;&esp;卢玉贞吃了一惊,转身对着胡大嫂肃然道:“你女儿这脖子里生的是瘰疬之症,又叫老鼠疮,现在拔除还来得及,若是溃烂化脓了,会引发高热惊厥,有性命之忧。”
&esp;&esp;胡大嫂听得目瞪口呆,又看方维,方维点头道:“我妹妹见多识广,不会说错的。”
&esp;&esp;她嗫嚅着道:“不就是起了几个疙瘩吗……要不我回头问问我家里的去。”
&esp;&esp;卢玉贞着急了,便道:“孩子生了这个病,很是凶险,晚了只怕要来不及。”
&esp;&esp;女孩也听懂了,吓得呆住了,摇头道:“不碰不疼的。”
&esp;&esp;胡大嫂脸上全无血色,她拉着女儿的手道:“我们先回家去问问,看是不是跟你说的那么厉害。”
&esp;&esp;她们急急忙忙地走了,卢玉贞在屋里急得团团乱转,又道:“那个疮眼看着就要破了。怎么都不信我呢。”
&esp;&esp;方维也正色道:“玉贞,你想想看,忽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个我的表妹,自己说自己是大夫,又要动刀子,多吓人啊。她一时不信,也情有可原。”
&esp;&esp;卢玉贞想了想道:“也是我太着急了,把她吓了一跳。”又问道:“那个女孩……是她带来的亲生孩子吗?”
&esp;&esp;方维道:“不是。我听村里的人说,是他们俩以前上京城办事回来,从水洼里捡回来的弃婴,因此小名就叫水洼。这孩子很聪明,一直想念点书,我来了她就跟着我学认字。我给她取了个学名,叫做素梅。”
&esp;&esp;她点点头道:“弃婴能养这么大,也是很不容易了,不知道多辛苦。”又着急地道:“可不要耽误了。”
&esp;&esp;方维握着她的手道:“你别着急,胡大嫂只是被吓住了,一时转不过弯来。等她问清楚了,会回来的。”
&esp;&esp;他拿着那包点心碎末过来道:“玉贞,咱们来尝尝这个。”
&esp;&esp;卢玉贞抓了两把吃了,心里万分焦急,嘴里也品不出滋味。方维见她脸色不好,就把四喜抱了起来,用它的爪子蹭着她的袖子,笑道:“你稍安勿躁。”
&esp;&esp;她就叹了口气,又给方维把了脉,摇头道:“你这个是风邪犯肺,咳嗽不断,晨轻暮重,现在还能好些,晚上还得难受好一阵子。”又用手背试试他的额头,“午后就有点发热,看来只吃药丸也不大行。”
&esp;&esp;她又伸手去摸了摸方维的心口,摸到他肋骨瘦成极明显的一条条,皱着眉头道:“怎么瘦了这么多。”
&esp;&esp;她心里郁结得很,又摇摇头道:“大人,我看你这晚上打更的差事是不能再做了。再这样下去……”
&esp;&esp;方维笑道:“我精神倒也还好,你不要怕。”
&esp;&esp;她苦笑了一下,又说道:“肺里的寒气只会越来越重,我只怕落了什么大病根。我带了些对症的药材过来,待会熬些小柴胡汤给你。”
&esp;&esp;她又去解了一个包袱,忽然哎哟一声,原来用纸包住的药材被雪浸得湿了,纸包便破了,黏糊糊地混在一处。她一下子着急了,跺脚道:“都是我不好,竟没有想到。昨天及时拿出来就好了,现在便是不能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