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沈家和那些无辜者是受了牵连，皆是……我之过。”
&esp;&esp;“若说欠债，该是我欠了他们。”
&esp;&esp;林著身形一晃，惊愕失言：“太子蒙冤，先帝后来也知晓了真相！”
&esp;&esp;如此才能解释，为何先帝销毁相关消息卷宗，将此事掩盖。
&esp;&esp;太子已死，朱提夜狼杀得血流成河，再查下去，查出的事情无异于在先帝脸上扇了一记重重的耳光。
&esp;&esp;手足相残的南都王，错听错信的先帝。
&esp;&esp;沈家惨案，落到如此地步的沈之行，沈家遗孤沈晏。
&esp;&esp;朱提夜狼土地上流淌的血……
&esp;&esp;诸般种种若是大白于天下，皇族颜面扫地。
&esp;&esp;必埋下动乱的种子。
&esp;&esp;因此这些事情才全掩盖了下去。
&esp;&esp;对林著的问话，隆庆帝三人都没有回答。
&esp;&esp;但沉默已经足够说明一切。
&esp;&esp;林著愣怔许久，忽而失力坐下：“最是无情帝王家。”
&esp;&esp;屋中气氛一片凝滞，政治素养没那么高的玄虚子听得云里雾里。
&esp;&esp;他求助地看向赵鲤。
&esp;&esp;可现在赵鲤哪有闲工夫搭理他，正悄悄探手拉住了沈晏的手。
&esp;&esp;明明家破人亡的是他们，明明冤屈不得昭雪的是他们。
&esp;&esp;却不得不为了大局，舍了让真相大白于天下的机会。
&esp;&esp;如此，竟成了债？
&esp;&esp;赵鲤想到皇后，气得额角生疼。
&esp;&esp;能惹百鬼讨阴债，这些逝者的葬处，必被人动了手脚。
&esp;&esp;赵鲤看脸色苍白的沈之行，将话全数咽下。
&esp;&esp;沈叔叔本身受过宫刑，此番又折腾元气大伤。
&esp;&esp;现在说出来，除了惹他难受外没有一点用。
&esp;&esp;还是稍后，再与沈晏商量此事。
&esp;&esp;当务之急，是彻底拍死皇后，断绝柴珣继位的一切可能。
&esp;&esp;深吸一口气，赵鲤道：“阴债诡物已解决，还有些善后之事，之后再谈。”
&esp;&esp;她继续将自己进了泰昌殿的经历说出。
&esp;&esp;说到金匣之中，盖着皇后大印的通行文书时。
&esp;&esp;隆庆帝怒态尽数收敛，反应平静许多。
&esp;&esp;但众人皆知，他越平静只怕越是酝酿着巨大风暴。
&esp;&esp;赵鲤见状，急忙道：“那被污染的蚕虫，便盘踞在国运之鼎上！”
&esp;&esp;“且蚕虫为镇物，与大景国运挂钩。”
&esp;&esp;“只怕北地恐有不顺。”
&esp;&esp;上了眼药后，赵鲤用春秋笔法带过了自己去皇后寝宫的过程。
&esp;&esp;“那蚕虫驮着我一路朝着坤宁宫去。”
&esp;&esp;至于这蚕虫去坤宁宫是不是它的本意，赵鲤只字未提。
&esp;&esp;不说，便是没撒谎！
&esp;&esp;竖在屋角的狴犴雕像一点反应也没有。
&esp;&esp;隆庆帝对此并无怀疑，作为修仙爱好者，他实在太了解机缘被断的痛苦。
&esp;&esp;他将自己代入了一下蚕虫，前途毁绝，当真是百爪挠心一般难受。
&esp;&esp;蚕虫去找皇后寻仇，实在天经地义！
&esp;&esp;又听见赵鲤说了与那怪道士的一番争斗。
&esp;&esp;以及后续之事，隆庆帝终长叹一口气。
&esp;&esp;他看向沈之行：“沈大伴，你说这皇位就这般诱人吗？”
&esp;&esp;沈之行并未回答他。
&esp;&esp;隆庆帝知他脾性，又叹了口气：“那个蠢物！”
&esp;&esp;明明只需要等待，便能得到的东西，却定要伸手来抢。
&esp;&esp;他又长叹了一口气，终决断道：“便让皇后过完寿辰吧。”
&esp;&esp;“之后，病逝。”
&esp;&esp;他声音不高，但谁也没有接茬。
&esp;&esp;接着又听隆庆帝道：“北疆苦寒，大皇子柴珣可不必再呆。”
&esp;&esp;“皇后病逝后，便让他去……去朱提就藩。”
&esp;&esp;赵鲤眼睛一亮，松了口气。
&esp;&esp;皇后死不死倒无所谓，关键在柴珣。
&esp;&esp;柴珣为嫡长子，被隆庆帝派去北疆，手握兵权。
&esp;&esp;现在直接被遣到朱提就藩。
&esp;&esp;从手握兵权的大皇子，变成一个偏远穷困地的藩王。
&esp;&esp;柴珣再无翻身机会！
&esp;&esp;说完这些，隆庆帝像是脱力一般垂下肩膀。
&esp;&esp;躺在塌上的沈之行和沈晏齐齐拱手道：“谢陛下。”
&esp;&esp;隆庆帝无力摆了摆手：“不必如此，是我负了你们。”
&esp;&esp;第777章 后续
&esp;&esp;赵鲤没有想到，隆庆帝能当场便做出决断。
&esp;&esp;毕竟，从他对柴珣这长子的安排来看，他应当是对柴珣寄予希望的。
&esp;&esp;赵鲤想着，隆庆帝最少也会犹豫迟疑一段时间，不料他竟如此爽快。
&esp;&esp;隆庆帝看着沈之行和沈晏，再次致歉道：“如今地龙翻身在前，又有此一乱。”
&esp;&esp;“若是传出皇后暴毙，你们处境更加艰难。”
&esp;&esp;“北边也需好生寻个由头。”
&esp;&esp;柴珣在北疆有不少拥护者。
&esp;&esp;当初北疆不算泰平，将士军心动荡，隆庆帝遣去柴珣这大皇子也是给一些将领一个盼头。
&esp;&esp;从龙的盼头。
&esp;&esp;这些人是个麻烦，得妥善处置。
&esp;&esp;对隆庆帝说的这些，沈之行和沈晏自然都懂。
&esp;&esp;他解释，不过是给双方一个缓和的台阶。
&esp;&esp;他如此果决的退让，便是林著也松了口气。
&esp;&esp;幸好，陛下不是先帝。
&esp;&esp;这般大事，就这样在这窗户上满是血手印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