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可如棠贵嫔这样年纪轻轻却心思这么重的,她还是第一次见。
&esp;&esp;但不能否认,她的确是个非常好的主子。
&esp;&esp;段殷凝眸一瞬,低眉颔首道:“奴婢既跟了主子,就从未想过背弃。”
&esp;&esp;姜雪漪笑起来:“就知道姑姑待我真心实意。”
&esp;&esp;“还请姑姑帮我做一件事。”
&esp;&esp;段殷凝附耳过去,片刻后点点头,谨慎地走了出去。
&esp;&esp;姜雪漪掩面打了个呵欠,到床榻上睡了一觉,等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擦黑,该是晚膳的时间了。
&esp;&esp;这个时间,想必九州清晏那边的大宴早就散了,佳节已过,一切繁华喧嚣很快就会落于原位,日子还是如平常那般过。
&esp;&esp;她慵懒地起身松了松筋骨,旎春听见声音掀了外头的帘子进来,笑着说:“您醒了?用玫瑰汁子醒醒神吧,再过半个时辰就要晚膳时间了。”
&esp;&esp;姜雪漪点点头,正要开口说话,外头疾步走来宫人,请示道:“主子,林公公来了。”
&esp;&esp;陛下今日大宴,想必少不了饮酒,林威不在御前伺候着,这会儿怎么会来?
&esp;&esp;她没耽误,让人去将大监请进来,谁知林威步伐匆匆,一入内急声道:“奴才给棠贵嫔请安!自魏国使臣在勤政殿见过陛下以后,陛下已经两个时辰不允许人近身了,里头砚台瓷瓶碎了一地,还请您去瞧瞧吧!”
&esp;&esp;第89章
&esp;&esp;入宫这一年多里, 除了那晚雷雨夜意外见到了陛下从不示人的一面,姜雪漪还从未见过,也从未在任何人口中听说过他情绪失控的时刻。
&esp;&esp;魏国使者究竟说了什么, 能让陛下在勤政殿怒到砸碎砚台, 甚至不准任何人近身?
&esp;&esp;姜雪漪知道情况不对,当下便站起了身, 稳了稳情绪:“传步辇,我现在就去。”
&esp;&esp;林威忙松了口气,躬身道:“您快请吧。”
&esp;&esp;坐上步辇一路往勤政殿去的路上, 气氛都低压压的。
&esp;&esp;在她眼里, 陛下一直是情绪内敛深不可测的,不论是什么场面什么情绪,都能将所有的风暴控制在他温润宽和的表面下, 隐藏治世明君的形象深处。
&esp;&esp;能让他这般克制不住的, 必然是戳到陛下痛恨极了的点。
&esp;&esp;若只是事关朝政,再大的事也不至于此,难道不仅仅是事关朝政吗?
&esp;&esp;姜雪漪隐隐知道, 陛下极为忌讳自己的过去,也不允许任何人提起他的出身。虽说陛下不是太后亲生,生母低微,可这在宫里一向是众人心照不宣的秘密,算不上什么, 难道还有别的?
&esp;&esp;她站在勤政殿大门前看着紧闭的大门, 偌大的宫殿在外头一点声音都听不见,静悄悄的, 耳边只能听见外面细微的风声,暮色降临, 里头却一盏烛火也没添。
&esp;&esp;姜雪漪轻叹了口气,在门前行礼道:“嫔妾给陛下请安。”
&esp;&esp;里头什么声音都没有。
&esp;&esp;身侧的林威苦着一张脸,悄声说:“还请您想想法子吧,陛下这么把自己闷在里头也不是事啊,若龙体有损,被太后知道奴才们侍奉不周,奴才可是要掉脑袋的。”
&esp;&esp;姜雪漪颔首示意她明白,抬脚向前两步,亲自推开了大门。
&esp;&esp;陛下说她名花解语,才赐下“棠”字的封号,可实际上,陛下此人从来不需要任何人给他出谋划策,也不喜欢被人置喙任何决定。
&esp;&esp;他只是需要有个人能懂他在什么时候想要什么,别多,也别少。
&esp;&esp;譬如现在,林威知道陛下这会儿听不进去任何人的话,这才求她来救场,可姜雪漪能做的,也仅仅是小心陪着而已。
&esp;&esp;勤政殿的大门缓缓敞开,露出黑洞洞的缺口,里头安静到过分,视线所及漆黑一片,好像有猛兽蛰伏在黑暗里,随时可能会扑上来咬一口。
&esp;&esp;姜雪漪从御前宫女手中接过一盏宫灯,缓缓走了进去。
&esp;&esp;殿内重新合上,周遭暗暗的,只有手中的光源能照亮黑暗,她摩挲着前行,轻声唤:“陛下?”
&esp;&esp;未经传召就入内是大胆了些,可姜雪漪猜测,陛下是需要她的。
&esp;&esp;若非如此,早在她在殿门前请安的时候就会将她骂回,也不会默不作声任由她行动了。
&esp;&esp;太极殿是天子寝殿,勤政殿是陛下处理政务之所,她凭着感觉小心往前走,脚边突然碰到了什么。
&esp;&esp;提灯一照,脚边散落着一片奏折,七零八散的落在地上,还有些碎瓷片混杂其中,满地狼藉,一想便知陛下是如何大发雷霆,将一桌子的奏折砚台都推在地上的。
&esp;&esp;往前再走几步便是御椅,姜雪漪提灯照过去,霎时吓了一跳,黑暗中,陛下就一动不动地坐在上面,定定地看着她。
&esp;&esp;他双眸漆黑,昏暗灯光下愈发阴翳到令人心惊,单是一个眼神,她便知道此时陛下正处于情绪爆发的边缘。
&esp;&esp;若非两国相交不斩来使的规矩压着,使者死去便是开战的讯号,姜雪漪毫不怀疑,陛下会立刻提剑斩下魏国使者的头颅。
&esp;&esp;陪在陛下身边这么久,她一直是一个温柔耐心,能够慰藉他心灵的存在,不管发生什么都将情绪克制的很好,从未在他跟前表现出任何除了关怀和在意以外的模样。
&esp;&esp;可今日这幅样子,就连姜雪漪都忍不住心尖微颤,她甚至觉得,以陛下如今的状况,她若说错一句话,陛下会掐住她的脖子也未尝可知。
&esp;&esp;但她不能退缩。
&esp;&esp;姜雪漪压下心里的惴惴,抬脚轻轻往陛下那边移动,谁知前面一步就有碎瓷片,她不慎刮到,锋利的边缘瞬间划破了鞋面,在她脚背上留下了一道血痕,尖锐的疼。
&esp;&esp;但她没停下,也没叫疼,只是落脚的时候更小心了些,短短的一截路却仿佛走了很久,最终到了陛下跟前。
&esp;&esp;她把手里的宫灯放在一边,点亮了黯淡无光的一角,自己则从背后轻轻环住了陛下。
&esp;&esp;“陛下,潋潋和孩子一起来看您了。”
&esp;&esp;她没说嫔妾,也没说那些场面上的规矩话。
&esp;&esp;她唤自己小字,也说他们之间的孩子,刚一开口,身份便从劝解帝王的嫔妃成了枕边人,无形之中拉近了此刻防备疏离的感情。
&esp;&esp;温热的身躯包裹住沈璋寒僵硬冰冷的后背,她温柔嗓音落在耳边,如一点点浇灭烈焰的山泉水。
&esp;&esp;处于极度防备状态的人在被抚慰的时候,刚一接触都会僵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