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时钦坐在灰棕色椅子，摆他面前，是跟椅子同色的长桌，长桌上胡乱摆放的纸，以及长桌另一边，同他紧皱眉头的凌奇理。
“我一定要履行这个义务吗？”
凌奇理先吩咐人收拾桌上的狼藉，他从中抽出五张，推到梁时钦跟前。
五张纸分别印着不同男性的信息表，纸张底纹印有‘时空外来者’专属图案。
“老梁，眼下也没别的办法。”凌奇理发出叹息道，“不履行，只能强行解除。”
他要能选这条，还在这纠结吗？
强行解除魂契，这五个人都会被判决成这个世界的公共财产，一旦判决，纵使他用尽手段，也难安全送他们离开。
就算送出去，也会被视为通缉要犯跨时空重金悬赏。
但他需要为了救人，结婚？
每当他想到婚姻，他就只想说，不管男的，女的，双性的，非人类的，不管是死是活，通通给他玩蛋去。
在这个世界，‘魂’通‘婚’，魂契意味着双方或多方的灵魂之间捆绑，而用来捆绑的枷锁，代表人类婚姻里的‘结婚戒指’。
这个枷锁没有钥匙。
日后要是解除契约，只能通过器具穿刺灵魂强行剪开。
他作为非人类混血种，这点痛应当算不得什么。
人类是受不住，年年在民政局当场去世的人类水涨船高。
好在四五年前颁布魂契类别，各类枷锁也有专属钥匙，解锁时的痛感等同洗纹身。
可惜这套新律法，只针对人类之间，对于大部分非人类相关，依旧按老律法办事。
像他这种古老生物与人类混血种，魂契通常按自己族群习俗拟定，也有按律法拟定。他父母就选择这个。
但成功的前提，基于鲨鱼是母系社会，他的母亲当时是鼠鲨族族长。
梁时钦越想越头疼，食指止不住揉太阳穴。
别人假冒他名义同时跟五个人签魂契，到底凭什么要他履行！
假冒他的王八蛋显然做足功课，尽挑当年那件事的受害者，线下打不过转跨时空钻法律空子，结果还给这王八蛋成功钻到了。
他十年前离开这，期间断断续续回来过，现在出事，十年前该怎么处理，现在还是怎么处理。
什么你没有更精确证明自己没有授权，什么你有通敌时空外来者的嫌疑，什么你提交的证明只能证明你是时空偷渡者。
妈的，儿童模式ai都比这些时空督察聪明。
魂契是在这片土地签的，他人当时不在这。系统也证明他走合法渠道离开，年年按时缴纳必要社保，他所有号码都没有类似授权的录音和聊天记录。
妈的，他还能说什么。
所幸案子由凌奇理接手，有检察院的介入，暂时没人敢给他扣上时空偷渡罪，通敌罪。
不过目前这事涉及时空外来者，他很难很快洗清嫌疑，凌奇理提议他一边履行义务，一边跟他抓捕始作俑者。
这点梁时钦无异议。
但要他当一堆人的面，强奸他们，他做不到。
这五个人，除了跟当年那件事有关系，也是他八年前教过一段时间的学生们。
虽然严谨的年龄换算，他与年龄最大的就大一岁，按这世界人类律法，这不涉及道德层面，按他族群规矩，也属于正常恋爱。
但在他长期居住的世界，这简直牢底坐穿。
八年之前，他们是普通师生，八年之后，他当众强奸他们。
……什么变态养成剧情！
凌奇理看好友沉思不语，不耐烦地用右手食指敲击桌面，左手敲手机键盘，突然，他发出阵阵冷笑，一下把梁时钦心神拉回现实。
“公证处回我了，魂契确定按你族族规拟的。”
梁时钦：“……”
好，虱子多了不怕咬，他不信还有比这更糟心的。
“他们已经替你预约今晚的角斗场使用时间，也会在下午五点前，把你的学生们安全送往你家。”
听完凌奇理不带语调的陈述，梁时钦心跳渐渐慢下来。
“检察院那边也回消息，情况很不乐观，根据特派专员提交的调查报告，他们所属的组织，涉及关押各时空异能者和混血种，抽取两者身上的基因样本进行复刻，借由外力扩散异能等多项重大案件。”
梁时钦倒吸一口凉气：“所以你意思是，我有可能会因此，判罪？”
屋内挂着的电子钟响着指针移动的合成声。
“恭喜您，猜对的呢。”凌奇理竖起大拇指，捏着嗓子道，“您还真是教导有方，这五位还都是该组织骨干成员，您太厉害了！”
梁时钦：“……”
果然只要愿意接受麻烦，就会有数不清的麻烦接踵而至。
梁时钦试探着说：“那凌检，您现在，是有万全良策，还是做好看我现场杀人的准备？”
凌检做出思考状，过会，正色回答：“杀人吧，头版标题我都想好了《巨齿鲨混血种肏死五个直男！劲爆现场惨转杀人现场》，够不够赚足眼球吗？”
梁时钦道：“我只知道你没有想象的天赋。”
“但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即使混血种也不能避免该血统的劣根性。”
“……你继续。”
“长两根生殖器官，通过暴力胁迫雌性交配，越暴力越容易有后代，雌性为了获取更强大的基因，必须与不同的雄性交配。”
“据我所知，目前鲨族有条族规，任何种族的雌性，只要成为鲨族一员都必须无条件接受其他鲨族雄性。”
“老梁，要不趁还有时间，要不要买个绿帽……咳咳，我是说戴来遮太阳。”
梁时钦听完这一席话，脑海中突然浮现他刻意忘记的过往。
他怎么能忘了这茬！
这个世界的律法，他族群的族规，都是傻逼！傻逼啊！！
刚才只关注律法的自己也是傻逼啊！！
“这事不大，我主要想知道，今晚过后，我能不能明天就能带他们离开？”梁时钦连安稳度日也不敢奢望。
此刻鲨族征求配偶的场面已经充斥他的大脑，混杂血腥的尿素味阻断他精神嗅觉。
他开始担心过完今晚他们还能不能平安离开角斗场。
“如果你没被检察院起诉，你的学生们服从安排，大概明天就可以回他们的时空，只是……”
“只是什么！”梁时钦顿感不妙。
“我担心上述两件事同时发生，你今晚，可能，只有三个小时。”
梁时钦苦了脸：“看在我这么衰的份上，你少说几句吧”
通常一只鲨鱼上角斗场，交配和斗兽，两件事做完要四五小时。
如果真只有三个小时，他真有可能，活不过今晚。
“好好，我不说。”凌奇理妥协般的双手半举起，“咱们先走一步看一步，我已经提前请半天假，中午我们一起回去，要是突发变故，我也好帮到你。”
对凌奇理提议，梁时钦没有异议。
午时，太阳高悬天际，凌奇理开着他的车前去郊外，副驾驶坐着梁时钦。
鲨族领地位于该市唯一三面环海的化海山。这里曾是鲸族鲨族共同栖息地。
后来两族为了生存，新生种往人类靠近，古老种选择在时空中流浪。
作为古老种的混血，他选择折中，凌奇理则跟随新生种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