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垣倒是不挑剔,把暖袖抢过来,就套在了手上,还对着一脸惊讶的崔芄摆出略凶的眼神:“怎么,不可以?”崔芄低眉,没忍住笑:“你愿意就可以。”看到他的笑,武垣怔了一下。崔郎真的应该多笑的,长得这么好看,随便就能幻花别人的眼,让人心向往之,怪不得史书上历久弥新,到现在仍然最有用的计策里,美人计赫赫在列。武垣相当庄重的坐在原处:“下车。”崔芄:……你要是不抢我东西,我早就下了。“带上你的东西,你的……花,”武垣绷着脸,“还用我提醒你?或者亲自给你提回家?”“不用。”崔芄不想理这个跟自己也跟别人较劲的男人,非常干脆的拿好东西,迅速下了车,回家。他下车后,武垣脸色更沉。甚至嫌马车太慢,武垣也下了车,运着轻功,一路到辅兴坊的家,一脚踹开了大门——“老头在哪儿?不出来我走了!不是我不回来,是你不在,下回别找我了,烦!”“你个臭小子——”门房远远看到武垣,就提前小跑着去禀告了,武承嗣最知道儿子什么德性,一路骂过来,看着儿子横竖不顺眼,尤其儿子手上戴的,那是什么玩意!“跟我进屋!”进了房间,关了门,也不用给谁留面子了,武承嗣拍着桌子骂:“你看看你手上戴的什么玩意!我是生了个姑娘么,是不是得给你配点胭脂水粉,你在外头过的就是这种日子?丢不丢人! ”武垣大马金刀坐下,暖袖是一点也舍不得脱下,还往上举了举:“不挺好,白软可爱,暖手暖心,怎么就非得是姑娘家才能用了?不过倒也是,跟你这个富贵堂皇的家格格不入。”武承嗣一噎:“你是真不把这当家啊,不想姓武了?”“不啊,”武垣果断摇头,“不姓武,怎么在太后面前混。”“你还有脸提太后!”武承嗣指着儿子,手指都颤抖了,声音狠狠压下去,“太后一个女人,再厉害,又能走多远……她现在年纪也不小了,而今大权在握,呼风唤雨,百年之后呢?你堂伯跟圣人……”武垣突然眯眼:“我劝你别太掺和。”“这是你跟你阿姨说话的态度?”武承嗣气的桌子都要拍烂:“我这苦口婆心的,是为了什么!咱们不图多大富贵,至少留点后路吧,现在那边看着是烈火油烹,你十三郎仗着势横着走,没人敢惹,可等上头的大树倒了,猢狲都得散,全部清算,一个都别想得了好,最危险的就是你!”
武垣手指摸着毛茸茸的暖袖:“你决定扔掉我时,也是这么想的?觉得我危险,会连累你,连累你一大串的儿子女儿?”武承嗣:……“这根本就不——”“阿娘死时,我就跟你们没关系了,”武垣站起来,“以后别再找我,否则——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今天会来,不是记得你是谁,是给别人面子,下回不会了。”武承嗣看着人走到门口,抄起一个茶碗砸了过去,可惜不会武功,没砸准,砸到了门框上:“你还有脸提你阿娘,要不是你那个师父带你走——”“别提我师父!”武垣突然回头,极冷漠地看了他一眼:“你不配。”武承嗣:“老子是你阿爷!”“是么?”武垣拉开门,脚踏了出去,“我怎么记得,我没这玩意。”“你等等!”见压不住人,也留不住,武承嗣胸膛剧烈鼓动几下,缓了口气,低吼:“杨家那事……你好歹上点心,别净想着查案,秀你那手本事,好处都叫别人占了!韦氏是你堂伯那边做主做的媒,不一定亲你,你问人人也不一定说实话,你得多长个心眼,想个法子……”回答他的,是巨大的关门声。武垣走了。像是忍不了一刻,翻墙走的,戴着手上的毛茸茸暖袖,走的那叫一个干脆。 失踪“冬月天真冷……话说大觉寺又要放佛饼了, 你家去不去?”“当然去!祈福去秽,护佑平安,大觉寺除了每年初一头香, 就是这佛饼有名, 平时可是舍不得放的, 怎么能不去!我家还有孩子呢!”“唉……不好抢啊,得早点过去排队……”“一家再多能有几口人,再早排,也比不过那些使了银子的……”长宁坊街头,人们讨论着城外大觉寺的佛饼。大觉寺香火鼎盛, 在长安颇负盛名, 每年冬月都会有这样一个活动, 免费给香客施放佛饼, 东西不算精致, 送的是一个福缘,百姓们很喜欢,就是一年比一年难抢,早先早点过去, 提前排队就行,现在天不亮到那都不一定能排得上,长安城门晨鼓敲了才开, 肯定赶不上,为了这个佛饼,甚至需要早一天出城,最好直接住在附近, 或者想办法住到寺内厢房。有需要, 就有钱赚, 商人看到机会,各种替买替排队,花大价钱转赠寺内厢房机会……什么cao作都有。大觉寺做佛饼本不是为了赚钱,被搞得乌烟瘴气,就做了个限赠制度,按时发现,按人头给,不加数量,还增加了其他的馈赠渠道,可再怎样,也制止不了商人层出不穷的钻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