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历大年初五既是民间迎财神的吉日,也是吏部尚书阮孚的生日。在他虚岁四十八岁生日西元326年yan历二月二十三日当天夜晚,他在官邸内大宴宾客,除了庆生以外,也趁机宣告诸亲友:先帝所赐的宋美人已正式成为阮尚书的继室夫人。
在公开续弦之前,阮孚执意遣走了原有的两名侍妾。事先,宋禕曾经出言劝阻,不惜透露:自己的生育能力早在王将军府就被王敦找大夫来破坏了,无法为阮家传宗接代,因此最好留着侍妾。不料,阮孚的回应竟是:即使侍妾留下来,也照样生不出孩子…
原来,阮孚由於早年酗酒过度,带下了某种後遗症,虽仍能行房,却不能让nv方受孕。这就是为何他的亡妻以及所纳侍妾皆无所出。阮孚坦白告诉宋禕:亡妻生前曾有好些年为不孕而自责,直到亲耳聆听大夫解释问题出在阮大人身上,才总算停止烦恼
宋禕听了,感觉也像前任阮夫人一般如释重负。她就不再阻止阮孚放出那两名年岁尚轻的侍妾去另觅归宿了。
相较於那两名不到二十五岁的侍妾,宋禕其实年纪稍长。这一年y历年一过,宋禕的虚岁就有二十九了。但是,宋禕丝毫不像年近三十。尽管她经过了哀悼司马绍的锥心伤痛,不再显neng如十八岁少nv,瓜子脸却依然紧致光滑,没有丝毫细纹。
阮孚原以为宋禕只有二十出头,得知宋禕的真实岁数以後,不禁莞尔笑道:“原来,你只b我小十九岁,还不到二十岁呀!”
“十九岁或二十岁,只差一岁而已,哪有多少差别?”宋禕嗔道。
“虽然只差一岁,可是二十岁的距离说来就像两代人,十九岁似乎就没相差那麽远。”阮孚含笑答道:“大概是不想b你老太多吧!能拉近一点点也好。”
阮孚这种心理,宋禕早就揣摩到了。这正是宋禕对阮孚告知生年的主因。宋禕虽曾因喜欢在司马绍心目中保持青春形象,而始终没对司马绍讲出自己b皇上大一岁,但在阮孚面前,宋禕则无此顾虑。她晓得无论自己是二十一或二十九岁,在年长许多的阮孚看来都是青春美眷。
何况,宋禕确信,阮孚并不会对外泄露新妇的年庚,甚至不会告诸亲友:新妇生辰的月日只b自己的晚两天。阮孚的众亲友也都了解,阮孚既不重礼法也不喜多言,就都没多问他关於新妇的个人背景。在他们眼中,阮孚与宋禕像是相差了至少二十多岁。在阮孚的寿宴兼婚宴上,他们都亲眼目睹了宋禕的姝颜。男宾们个个由衷羡慕阮孚…
阮孚虽是宋禕的太守史畴招待,在史太守府借住了一夜。
史畴有个绰号叫做笨伯,并非意指他愚笨,而是点出他t型笨重。晋朝的“笨”字用法在於形容肢t动作不灵活,无关智力。史畴就是头脑还算聪明,但举止笨拙的一个中年大胖子。他的夫人则恰恰相反,虽生过五个孩子,并且年过四十,却还是甚为jg瘦,站在笨伯的肥壮躯t旁边当然更显瘦。
笨伯史畴很ai吃,也很懂得吃。他嘱咐厨子摆出了一桌道地的江西名菜待客。桌上的大菜包括藜蒿凉拌腊r0u、辣酱汁j丁、粉蒸猪r0u片、鱅鱼头烧豆腐,配上瓦罐慢炖的茶树菇排骨汤,每一样都香腴美味。
席间,史畴注意到了宋禕专挑腊r0u之间的藜蒿、鱼头r0u底下的豆腐来吃。不过,史畴不予置评,只顾与旧识阮孚畅谈。
史畴建议阮大人离开豫章之前,一定要带夫人到豫章城外的梅岭去游覧,才不枉来过豫章一趟。原来,梅岭不但以满山梅树闻名,而且根据民间传说,梅岭的洪崖上那五口井,乃是h帝时代乐臣伶l退休後所挖凿。伶l汲取洪崖的井水来熬煮草药、炼制仙丹,终致羽化登仙…
“阮大人的新夫人既然擅长吹笛,阮大人怎能不带她去参观音乐始祖的遗迹呢?”史畴殷切劝道:“再说,梅花的花季在平地虽然差不多过完了,但是梅岭地势高,山上b较冷,就还有不少梅花还开着。即使只去赏梅,梅岭也值得去,何况还能凭吊伶l!若非明天不是休沐日,我得去衙署,我可还真想奉陪阮大人伉俪上梅岭啊!”
“假如史大人能亲自带我们上梅岭,那就太好了呀!”阮孚含笑回道:“只可惜不能耽误史大人的公事,我们只好自己去了。只要明天不下雨,我就带拙荆先到梅岭上走走,再回头来继续南下。”
宋禕在旁听着,不知怎麽,内心顿生一种不祥的预感!於是晚餐过後,夫妻二人在客房中独处时,宋禕私下表示:最好不要耽误赴任的行程。
“那你不用担心!最多延误两个时辰而已。”阮孚气定神闲分析道:“即使晚几个时辰,甚至晚一天到广州,也无所谓。刺史是从事监察的官员,不必做行政工作,不像行政官员天天要管民间事务。换句话说,广州刺史算是闲差。我就是想做一份闲差,才好多一些时间陪你。另外,你听我跟好几个朋友讲过了嘛!因为你开始弹奏先父的月琴,所以我日渐萌生了一个构想,希望把先父的乐谱,还有谈论音乐的文章都整理出来,编成一本书。我在广州会b较有空,正好可以请你陪我一起编纂先父的作品。“
“嗯,编纂乐谱,我应当帮得上忙。”宋禕点头赞同道。
“你当然帮得上忙!”阮孚欣然笑道:“先父要是泉下有知,必定很高兴我娶了你这个音乐奇才,无师自通学会了弹奏他改良的四弦月琴,反倒是我并没遗传到他那麽多音乐天份。对了,话说回来,难道你不想去瞻仰音乐始祖的成仙之处吗?我可为了明天早晨要带你去,才有意避免宿醉,今晚少喝了几杯。早知道你不要去,我方才还不如跟史大人喝个痛快呢!”
宋禕得知了阮孚的心意,就自觉不宜再主张不去了,而柔声致谢:“感谢郎君如此为妾身着想!既然晚几个时辰到达广州也无妨,那只要明天早晨天气还不错,我们就去梅岭一游吧!”
这时候,节气正值雨水,加上最近这几天都多少下了一些雨,未免使得宋禕暗自认为:明天多半是个雨天。然而,次日一早她睡醒时,却睁眼瞧见金光闪闪的朝yan照进窗来。
夫妻俩刚刚起床,史太守府的一名丫鬟就前来禀报史大人已经出门办公去了,并且用托盘端来了两碗葱油拌米粉、一碗r0u饼汤江西的r0u饼等於打扁的大号猪r0u丸,以及一碗咸豆花羹,作为贵客的早餐。宋禕这才想到,自己吃素应是让史大人察觉了,才会交代下人分送荤素两种不同的热汤。宋禕未免由衷感谢史大人的细心。
早餐後,夫妻俩向史夫人告辞,接着呼叫侍卫把行李放上马车,就乘坐马车抵达梅岭山脚下。阮孚吩咐马车夫和骑马护驾的两名侍卫都待在山径旁边的空地上等候,只带宋禕走上了山径。阮孚脚踏他喜ai的登山屐,宋禕则唯恐在初春时节穿木屐会太冷,而穿着略厚的平底靴子。另外,宋禕也因怕晒而戴着帷帽。
他们俩皆不知,阮孚所穿的登山屐,後人称为谢公屐,很多後人都以为是谢灵运385-433所发明。然而事实上,史书只记载谢灵运ai穿这种木屐登山,并未提及创新。由此可见,登山屐在谢灵运的生年之前即已存在。
阮孚b谢灵运早生一百零六年,却也总在登山时穿着类似的包头木屐,下面有能够拆卸的前後两齿。遇到陡峭的斜坡时,即可把前齿拆下来踩上坡,或把後齿拆下来跨下坡。
梅岭山径在接近山脚之处坡度不大,阮孚就尚未卸去登山屐的前齿。他牵着宋禕的纤手,两人并排,徐徐前行,也观赏小径两旁梅树枝头在花季将尽时尚存的零星花朵。
忽然间,阮孚叫出了一声啊!宋禕连忙问是怎麽回事?
“肚子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