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医院，刚刚还高谈阔论，我现在却无力极了，身体像被抽空了，迷茫地不知去往何处，真是讽刺。
想了想，还是去了图书馆。
正午后，阳光透过高大的窗户，洒在静谧的图书馆内，空气中弥漫着书页和咖啡混杂的香气。自习区有人在奋笔疾书，有人在趴睡发出细微的鼾声，还有人横着手机大闹王者峡谷。
我轻车熟路地来到小奶狗的身边，他正在咬着笔算微积分。
他旁边的草稿纸上堆满了演算痕迹，看来已经和数学缠斗很久了，斗得难解难分，甚至没有注意到我来了。
我把包放在他旁边的空位上，小奶狗还扎在数学里，头也没抬地拒绝道：“抱歉，有人了。”
图书馆要安静，我压着声音调侃道：“啧啧，不错不错，为姐姐守身如玉啊，晚上请你一顿大餐哈～”
小奶狗这才抬头，一脸震惊，完全没料到我会来图书馆，毕竟我才前天刚考完公，虽然考得稀碎，但哪个好人家考完试还学习啊。
我试图学习，但摊开书，没有一个字能进入我的脑子，拿起笔，不知道该写什么，转头看小奶狗轮廓清晰流畅的侧颜，满嘴的话堵在喉头却说不出。
我好想跟小奶狗说说最近狗血的遭遇，说说心里的委屈，说说盘算与不甘。
像是有某种心灵感应，明明在沉浸做题的小奶狗转头望向我，关切地问我，“怎么了？”
是啊，我怎么了？
明明被大金主一个月10w、副卡无限地养着，大金主年轻有颜不乱玩，多少人羡慕，我有什么好不满的呢？
霸总只不过有一个爱而不得的白月光，这个白月光既没有心机，也没有威胁，我有什么好焦虑的呢？
而且霸总这不仅主动续了“合约”，而且还违背家族旨意，打算娶我，我有什么好厌烦的呢？
可我就是不开心。
我就想考公上岸，想拿着钱跑路，想看霸总震惊万分的脸，想霸总为我痛哭流涕，最后成为他心上抹不去的朱砂痣！
“我想……”我刚开口。
突然，老气横秋的图书馆管理员大妈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射过来，估计她盯着我们很久了。
管理员的声音虽然低沉，但在寂静的图书馆里却异常清晰：“请保持安静。”
我赶忙尴尬地低头，到嘴边的话也憋了回去，大概这就是老天的旨意吧。
然而，正当我丧气时，小奶狗的手指轻轻夹着一张小纸条，他环顾四周，确认没人注意，敲敲我的肩膀，将纸条递给我。
我接过纸条，还没看纸条内容，阴郁就散了大半，忍不住捂嘴轻笑起来。
好像上学时啊。
上课的老师一转头板书，底下的小伙伴就扔小纸条、传悄悄话，都说些闲扯淡的悄悄话，譬如放学等我，周末去哪里玩呀，作业借鉴一下，没想到二十多岁的我竟然能重新体验。
像拆礼物的小孩子，我期待地展开纸条，这纸条的右下角还带着微积分演算痕迹，而纸的空白处写着一行潇洒的行楷。
——“怎么了？不开心吗？”
小奶狗他真懂我。
我撇撇嘴，思索片刻，拿起笔，在小奶狗的那行字下回复，写完后将纸条折好，也碰碰小奶狗的肩膀，把纸条递给他。
明明两人肩靠肩地坐着，竟然和小学生一样，递纸条、写悄悄话，太好玩了～
小奶狗展开纸条，蹙眉盯着那纸条，他的唇紧抿成一条线，手指用力青筋突起，用力到纸条的一角被捏破了。
他突然抬头看窗外，凝视着远方的天际线，彼时云朵被夕阳染成了温柔的橘红色，而他的眼眸也跟着染上壮烈的红，那一刻我竟从他的眼眸中读出几缕哀伤，还有几分恼怒。
我在纸条上写着：“我男朋友可能要娶我，我该答应他吗？”
小奶狗会怎么回答？
他会像上次对抗小狼狗一样，气势拉满，死死拦住我？
还是会直接抓着我的手，众目睽睽之下逃开图书馆，逃开霸总的控制，与我一起私奔到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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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眼睁睁地看着小奶狗犹豫、皱眉、手指都在抖。
可我以为的，没有发生。
他当着我的面，在那张纸条上，一笔一顿地写下那两个字。
——应该。
砰——！
我听见了自己的心碎裂的声音。
他竟然希望我嫁给霸总，而不是带着我私奔，难道他对我一点情义都没有吗？
那他为什么会为小狼狗吃醋、还为我穿旗袍，送我“马到成公”？
一切都只是我的自作多情吗？
我抬眸怒视他，不知道眼泪怎么就在眼眶里了，明明该隐藏情绪的，可就是赤裸裸地恼怒愤恨委屈。
小奶狗他也在静静地凝视我，他的眼眸被夕阳染成破碎的红，他纤薄的身子也被夕阳镀上虚幻的光晕。
他用嘴打口型，他说。
——他有钱。
霸总有钱，所以我应该嫁给他，是这个意思吗？
碎裂的心，因为他的这一句话悄悄愈合了一些。
小奶狗和我是一类人，贪财好色是我们的本性，他的想法和我一致。
被霸总包养，相当于打工，和霸总结婚，相当于升职当高管，如果放弃这段可以跨越阶级的婚姻，我真是太不识好歹了。
我喜欢小奶狗，但他年轻且贫穷，我不能嫁给他，除非他能和里一样，妈妈叫娇娇，带球跑生下了他，爸爸姓霍，追妻火葬场，最后父子相认，他重返老宅继承千亿集团。
实际上，有很多带球跑的妈，却鲜少有富豪的爸，我和小奶狗终究要靠自己的努力工作生活。
他和我都是理智的，都知道生活的苦，才更觉得应该嫁给有钱的霸总。
而我问他，也只是想知道他对我的态度。
我的决定并不会因他的回答而改变。
小奶狗回头，继续在纸上写——
“你还考公吗？”
没有丝毫犹豫，我在小奶狗飘逸的字的下方接着写。
“考！”
考公和嫁个霸总又不矛盾，若考上了，那就上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