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默不作声将水杯放到自己面前。
“你说的有话要说,是什么?”她问。
金发士兵将目光转向她,“好久不见了,我在河边的那个小木屋能找过你,那座房子是空的,我后来又找了很久,这里很偏僻啊,我找了你一年,才找到这里。”
凛绮微微愣了愣。
她是从一年前左右,为了教授斯诺弓箭,才搬到这座木屋来的,小矮人们的房子位于森林深处,她这里自然也是。
这个金发骑士过去找到她的地方,是她在森林边缘盖的屋子,那时候,她常常到城堡附近去打探消息,那个屋子就在森林边缘,很好找到。
但是……
他说的找了她一年,是什么意思?
金发士兵凝视着她的眼睛,“一年前,我们国家的公主不见了,这件事你知道吗?”
果然是和斯诺有关。
凛绮缓缓呼出一口气,面无表情,“不知道。”
——
斯诺被凛绮推进了柜子里。
柜子里很黑,背后是软软的羽毛被,他陷在其中,感觉手和腿都被柔软的羽毛被给挟制住了,浑身都使不上力气。
为什么……为什么一有人来,他就要藏起来?
黑暗中,他的大脑呆呆的,半晌转不过来,他在凛绮的身边时,从来没见凛绮和其他的什么人说过话,她向来像是风,自由自在不受拘束,是个独行侠。
因为她的身边没有别人,只有他一个,他享受着这样霸占着凛绮整个人的感觉,他从来没想过,凛绮还会认识什么人。
还有人会来找她。
而这个他不认识的人来了之后,凛绮的第一反应,就是把他推进柜子里藏起来,为什么,他难道见不得人吗?
斯诺咬紧了牙齿,咬的牙根咯咯作响,口腔发酸。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一阵颤动,自己的呼吸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他在柜子中,身边全是黑暗。
是小时候经常感受到的感觉,那种既害怕,又不安的绝望。
一个人。
凛绮明明就在外面,可是在柜中注视她的时候,就像是在看很遥远的人,她的周遭,他触碰不到,和他无关。
“我找了你很久。”
“你这间房子很难找,之前的那间没人住了。”
“……”
带着茫然的心情,他静静窥视者柜门外的世界,那个长着一头耀眼的金发的家伙正在对凛绮笑,他穿着笔挺,身材很高大,收拾的也很整齐。
这家伙比他差远了……比他差远了!
斯诺狠狠咬住牙齿,将不停颤抖的手指紧紧握住,修剪整齐的手指深深陷入掌心中,用力过头,掌心一阵刺痛。
这人……早就认识凛绮
,比他更早。
意识到这一点,他的脑袋简直在地转天旋,如果不是正陷在软软的羽毛被中,他可能会直接倒下去。
他说话的口气,怎么能这么熟稔,就像和凛绮的关系很不一般,是老相识一样。
奇怪,有点看不清楚了……
斯诺用手背抹了抹眼睛,滚烫的,他才意识到,是眼泪溢出来了,烫的眼眶都生疼。他的眼睛肯定已经红了。
“……所以你并不知道这件事情吗?那就好……我当时奉命来找你,后来…又看到你出宫,我以为你被搅入了这件事情内。”
“对,一个月后,国王就宣布了公主失踪,后来更是直接说公主已经死亡了。”
“很奇怪,他没有寻找,这事情实在是很古怪,我忽然想起……当时的事情,所以,我结束工作后,就会抽空闲时间来找你,但是哪里都找不到。”
“花了很长时间啊……我只是想向你亲自确认一下,毕竟我们也算是……熟人了吧,我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公主毕竟是我们国家的正统继承人,她的失踪这么神秘,实在是令人不得不在意,现在的皇后并无资格,也无品德担任皇后这个位置。”
“公主是先皇后的孩子,她当然有继承的资格……”
不能发出声音,凛绮和他交代过,要保持安静的。
斯诺静静听着这个金毛和凛绮对话在柜子里不停无声抹眼泪,他竭力才能抑制住,眼泪却越擦越多。
似乎涉及到她的对话,他并无余裕去想。
他被过去的生活给蒙蔽了,凛绮并不是他一个人的,她在他面前展露的,只是一个小角落而已,在她过去的生活中,还有许多他不知道的,不曾接触过的。
她实在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她的过去,也一定有很多辉煌的,了不起的故事。
那样的故事,随便拿出来一个,都会是传奇。
而他从小被困在皇宫中,在凛绮领他出宫之前,他甚至连森林和河流都没有见过,他的眼界狭窄,除了脸和出生之外,也没有什么了不起。
斯诺的眼泪无声溢出眼眶,眼泪汇聚在眼睫,顺着脸颊,大滴大滴落下。
他在这一刻,才忽然醒悟过来。
他不是只要能在凛绮的身边,给她扫扫地,做做饭就能满足的少年了。
他长大了,他想要的东西变多了。
花茶凉了一半,不再冒出热腾腾的白雾。
凛绮的视线落在杯中起起伏伏的玫瑰花瓣上,意识快要超出肉体之外,整个对话过程中,几乎都是金发士兵在说,她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