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振,最后再帮我做一件事吧。”季迁克制住激动的心情,随后伏到严振耳边低语了几句。
严振的表情逐渐变得凝重起来,随后季迁大手拍在他的肩头,“你是我最信任的人,如果我真的离开了,到时候我希望你能帮我完成最后的愿望。”
这三天季迁还要交代很多事情,明明无暇思虑太多,他还是觉得很焦灼,他很担心三天后的x马座流星雨,不能将他带回到周鼎元的身边。
好不容易捱到三天后,季迁最后跟严振确定合同的内容,签完字后,季迁看窗外湛蓝的天空,和煦的阳光让寒冷的冬季增添了一丝温暖。
严振关切道:“季总, 这天气不像是会下雨,你知道的,流星雨预报跟天气预报一样,有时候是不准的。”
季迁已经做好了离开的准备,甚至签下了很多捐赠合同,他投入了万分的期待,严振怕他的期待落空,会经受不住打击。
就算季迁能顺利离开,严振同样担心,因为下次x马座流星雨出现是在百年之后,意味着季迁这辈子没有回来的可能。
到一个全新的世界,季迁能否适应,他和他的beta能否相守一辈子, 如果有朝一日,季迁后悔了,他是没有退路的。
这些道理,季迁都明白,但就算是分别,他也得跟周鼎元好好说一次再见,更何况他俩还没有到说再见的时候,他绝对不会丢下周鼎元不管的。
季迁手伸进裤兜里去摩挲里面的戒指,他了解周鼎元的,周鼎元现在肯定很着急,肯定在拼命找自己,自己怎么能不回去呢。
签完合同,严振没有着急离开,他原本是想陪着季迁收拾点东西,但季迁表示他没什么可收拾的。
自己第一次见到周鼎元时是一无所有,他想要的,周鼎元都能竭尽全力给他,他不需要带走任何东西。
临近六点,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乌云密布,沉甸甸的感觉,让人喘不过气来,天气预报也从晴转成了阵雨。
严振错愕地看向天空,他的怀疑也随着大雨将至而化为乌有,季迁好像真的能从他眼皮子底下被莫须有的东西给带走。
“季总……”
严振的声音被掩盖在了雷声之中,他想说危险,就算这办法有用,万一季迁被雷劈到,谁都不能保证他的安全,可下一秒,季迁已经夺门而出。
“季迁!”
严振赶忙追了出去,阻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哗”的一声,一束白光闪烁,他下意识别过脸,眼前白茫茫一片,好半天视力才恢复,再看向夜色时,已经没有了季迁的人影。
严振往后退了几步,不可思议地环视四周,季迁真的不见了。
“轰隆,轰隆。”
外面雷雨交加,卷帘门被风吹得哐当作响,周鼎元抱着胳膊,眼神空洞地坐在躺椅上,直到屁股坐到有些麻痹,他动了动身体,撑在躺椅上的手触碰到了柔软的东西,他回头一看,是季迁盖过的毯子。
季迁走得那么利索,却在家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除了自己给他做的毯子,还有他到了之后就占为己有的躺椅,还有这台小太阳,这些东西,好像都成了季迁的专属。
周鼎元的手指轻轻缠住毯子的一角,那种柔软的感觉,让他心头的委屈一拥而上,他猛地站起身来,抄起毯子就往地上扔,嘴里还恶狠狠道:“明天就把这些破烂玩意儿全部扔出去!这烂毯子!这张破椅子!”
他表情凶神恶煞,手背上的青筋鼓起,但举着的手,迟迟没有放下,毯子也一直被他攥在手心。
“过几天就去注销副卡!”之前季迁的电话打了是暂时无法接通,现在已经是关机了,他和季迁的联系好像彻底被扯断。
周鼎元心口一阵痉挛,险些一口气没有提上来,鼻子一酸,眼前都模糊了起来。
季迁到底去哪儿了?他真的不想知道自己到底喜不喜欢他吗?
“轰隆。”
雷声震耳欲聋,像是能生生刺穿人的耳膜,恍惚间,周鼎元好像还听到什么东西被碰到的声音。
周鼎元犹豫了一下,想起先前家里进来小偷的经历,他还是决定上楼看看,随手关掉一楼的电器,他拿起墙角的废弃水管,蹑手蹑脚地往楼上走去。
今晚的风好像格外的猛烈,周鼎元刻意放缓了脚步,想要仔细听听楼上的动静,但除了风雨声好像听不到别的声音。
走上二楼后,哗哗的雨声逐渐变得清晰起来,这么大的雨仿佛让人置身夏夜,通往顶楼的门被周鼎元推开,吱呀的声音被压盖在雨声之下。
周鼎元顺着楼道往上看去,顶楼漆黑一片,闪电的光划破了夜空,将整个楼道照了个透亮,他莫名紧张起来,屏住呼吸走向顶楼。
闪电闪烁得厉害,像是要将这无尽的黑夜划破,声音刺耳,叫人胆寒,一道影子印在墙壁上,周鼎元倏地定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往上走。
自己一个人住了许久,真的假的,虚的实的,他都没有怕过,他倒要看看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在楼上,周鼎元捏紧了手里的水管,随即大步跨上楼梯。
小偷,还是什么牛鬼蛇神,周鼎元在心里盘算着,已经琢磨好手里的水管怎么打下去才会一击毙命,可在看清那抹熟悉的身影时,他僵在原地,手上一松,水管掉了下来。
眼前骤然一白,这种感觉季迁太熟悉了,他的身体像是被吸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里,耳边嗡嗡作响,他什么都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游离的意识逐渐回笼,雨声在他耳边也慢慢清晰起来。
季迁睁开眼睛,眼前的玄白缓缓褪去,雨水冲刷而下,隔着水汽,他看到了从头顶上方撒下的一束亮光,他伸手想要去触碰那道亮光,下一秒,手腕一紧,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拽了个趔趄。
他毫无防备,肩膀重重地撞击到了一处柔软的地方,等他回头,正好对上周鼎元不可思议又愤怒的脸庞。
“鼎……鼎元……”
季迁惊喜万分,他真的回来了,举在半空的手抚到了周鼎元的脸上,真实的触感,湿润的体温,是真的周鼎元,“鼎元……”
“啪”的一声,周鼎元无情地打掉季迁的手,他面无表情质问道:“你跑哪儿去了?”
“我回去了一趟。”手背火辣辣的感觉让季迁更加确信眼前的周鼎元是真实存在的,他顾不上手背上的痛感,想要去抓周鼎元的手,周鼎元再一次躲开了他。
“你回去不知道跟我说一声吗?”
“一觉起来你人没影,谁知道你上哪儿去了?”
“你要了电话是拿来做摆设的吗?怎么都打不通,你怎么不用座机!”
雨水顺着周鼎元的头顶往下流,顷刻间,全身上下都被淋湿,周鼎元瞪大了眼睛,怒不可遏地盯着季迁,表情逐渐变得失控,仿佛想用这股子火气将季迁给淹没,可季迁还是看到了他瞳孔的颤动,和眼白上的血丝。
季迁固执地抓住了周鼎元的手,任凭他挣扎,怎么都不肯放开,他不想自以为是地跟周鼎元说什么自己为他放弃了多少,选择是他自己做的,他只要知道周鼎元担心他的安危,害怕他不会回来就够了。
“抱歉。”
周鼎元顿时蔫儿,紧绷的神经随之放松,攥紧的拳头也慢慢松开,嗓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涌了上来,干涩得要命,他极力克制,还是不受控制地眨了眨眼睛,有什么东西从眼眶里滑了出来,幸好站在雨中,那东西迅速和雨混为一体,难以再辨认。
季迁拉着周鼎元走到了棚子下,从衣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