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周顾哽咽的几乎说不出话,调整了好一会儿才把剩下的说完。
傅周顾道:“我穿过来之前,最后一次见到我妈,她已经瘦的脱了相,就算每天吊营养液,每天精心照料,还是挡不住她的身体机能一天天衰弱,医生说她要是再不醒过来,继续这么躺下去的话,就算醒了,恐怕也没有办法正常行走。”
傅周顾睁开眼睛看向周迟,眼泪越聚越多,眼底的痛苦如滔天巨浪,她想扯出一抹笑,想缓和一下紧绷的气氛,可笑的比哭都难看。
傅周顾嗓音哆嗦道:“果然电视剧都是骗人的,什么昏迷了多少年醒过来之后还是老样子?才一年多,我妈都已经不成样子了。明明已经那么精心的去照顾了,每天都会擦身,每天都会按摩,一点点褥疮都没有长,隻要是对我妈好的,再贵的药剂,再难买的营养液,通通都想办法买来用,可结果还是这个样子。”
傅周顾道:“我那时候根本没有心思再去学习,隻想天天在医院照顾我妈,可顾阿姨扇了我一耳光,说我再这么下去就是对不起我妈,让我去考个清北再滚回来见我妈。”
傅周顾红着眼眶笑道:“所以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轻易就考上清北了吧?我并不是什么天才,隻是因为我拚了命没日没夜的学习,刚刚拿到清北的录取通知书就穿过来了。”
傅周顾当然是不记得之前的事的,是周迟在医院跟她讲述以前的事的时候曾经说过,说她都不怎么学习就能轻松地考上清北,是个天才。
周迟看着明明难过的要死,却偏要挤出笑容的傅周顾,再硬的心肠,这会儿也都忍不住软了,一隻手被傅周顾抱着,她就伸出另一隻手摸了摸傅周顾的头。
就这一个关心的动作,傅周顾像是得到了某种许可,突然松开了周迟的手,伸长了胳膊搂住了周迟,一直压抑的眼泪汹涌而落。她努力控制自己的哭声,可就算是控制过之后,依然呜呜咽咽,听得人心碎。
傅周顾道:“我好后悔,我真的好后悔!如果我早回去一会儿,哪怕早回去两分钟!我妈也不至于……我宁愿躺在医院的是我,哪怕让我死了都行,隻要能让我妈醒过来,让我做什么都行!”
傅周顾哭着哭着开始骂自己道:“我真贱!真的!都说迟来的深情比草贱,迟来的孝心还不如迟来的深情!我妈出事的那一年多,我开始回想起我妈以前做的那些事,以前觉得我妈哪儿哪儿都不好,再回想却觉得我妈哪哪都是好的。”
傅周顾道:“明明她那么关心我,几乎所有的空闲时间都给了我,可我总觉得不够,总要去和别人比,总觉得她不够爱我,不够在乎我。”
傅周顾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道:“我真贱!明明该死的是我!凭什么让我妈去受这个罪?如果我妈没有生我,18年前清北的高材生,该有多光明的前途!怎么也不会为了几个订单求爷爷告奶奶喝得烂醉!更不会受了委屈一个人在深夜里哭。”
周迟有些听不下去了,她回抱住傅周顾,轻轻拍着傅周顾的背,想安抚两句,却又不知道该从哪说起,心里堵了很多东西,也有很多话,却像是一团乱线,越是想要说点什么,越是找不到那乱线的线头。
傅周顾道:“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失去那两年多的记忆,我隻知道,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发现我回到了2004年,发现我妈好好的,没有再被人渣糟蹋,也没有再怀上我,你知道我有多高兴吗?起先我觉得就像一场梦,感觉睡一觉梦就会醒,可我睡了好几觉,好几个晚上,我没醒,我真的回到了2004年!”
傅周顾哭着哭着又笑出了声:“我居然救了我妈!我真的救了我妈!我当时想着就算现在让我马上去死,我都是狂笑着死的,可我竟然也不用死?我真是要被幸运砸晕了头。”
傅周顾紧紧搂着周迟,胳膊微微颤抖起来:“我、我……我这几天就像在梦里,我根本就没有认真去想我和你到底是怎么样一个关系?我一直在确认这一切都是真的,我也一直在紧张,一直试着用最平常的状态去和傅一帆、顾星河相处。”
傅周顾道:“我一直在想,老天爷给了我这个机会,我该怎么去好好孝顺我妈,怎么去好好孝顺顾阿姨,我把一切都跟她们说了,我以为她们会不相信,没想到她们信了。”
傅周顾道:“我……我想说的不是这些的,我不知道,我已经控制不住我自己,我的心很乱,周迟,我说这些并不是说你不重要,我虽然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是我能感觉到,你很重要,像我妈一样重要,我……”
傅周顾越说越语无伦次,她就像是一根紧绷的弦突然崩断,到处乱摆乱甩着,琴弦甩到哪说到哪,越说越乱,却也越说越真心。
周迟安抚着轻拍着傅周顾的背,不紧不慢的,十分的规律,就像一个节拍器,帮着乱调的琴声逐渐找回正确的曲调。
周迟不再继续去问傅一帆的问题,调转话头,牵引着傅周顾走出那个大起大落的情绪:“所以那个欺负了傅一帆的是周早?”
傅周顾道:“应该是,因为我很确定顾阿姨曾经跟我说过,我的a妈姓周,是我妈的高中同学,绝对不会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