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她真的高估了自己,或者说低估了周迟对自己的杀伤力。
周迟只是说了这么一次难听的话,她就已经受不了了,如果以后经常听到,她又能坚持多久呢?
她不怕周迟的嘲讽,不怕周迟拿话伤她,可她就怕周迟是真的讨厌她,她怕她自以为的真情不悔,在周迟而言却是死缠烂打的困扰。
她该怎么办?
周迟,我该怎么办?
傅周顾顶着满脸的油污,还有难闻的味道,转身准备出来。
会议室的门吱呀推开,脚步声混着kathere的声音传了过来:“你这小情人走了竟然连灯都不关,回头见了她,我还得好好说说她。”
周迟的声音也传了过来:“都说了她不是,她是我朋友的女儿,这种玩笑不要乱开。”
kathere笑道:“你这么想,她可未必这么想,你看她今天穿的,要不是知道她是alpha,我都想下手了,真是隻性感的小野猫。”
周迟的声音冷了下来:“说了不要开她的玩笑,她是我非常好的朋友的女儿,我不希望她被拿来当调侃的对象。”
kathere立刻收起了玩笑,道歉道:“抱歉,你知道我这个人的,有口无心。”
周迟道:“关灯,走吧。”
kathere道:“先别急啊,话还没问完,我晚上可是会睡不着觉的。”
周迟道:“你到底想问什么?”
kathere道:“你知道我的鼻子很敏感,而且记忆力很好,那天你回来上班,我闻到了你身上的味道,当时问你和哪个小情人缠绵了,你说没有,我还以为我闻错了。可不巧,前两天我在你那小侄女身上闻到了同样的味道,她应该是易感期快到了,以为周围没人,所以就漏出来那么一点点,那个味道……”
kathere拖长了音轻笑道:“可是和那天在你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她就是那个标记你的人,对吧?”
周迟没有否认,隻淡淡道:“那就是个意外。”
kathere道:“意外?她看你的眼神可不像是意外,她千方百计接近你更不是意外,我想,她专门跑到咱们公司兼职,应该也不是意外吧?”
咔哒,灯灭了。
kathere大惊小怪道:“你关灯干嘛?”
周迟道:“都说了关灯走人,你不走我走。”
外面传来衣袂摩擦声,kathere像是拉住了周迟道:“我就是好奇,这么一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送到你面前,你还允许她标记了你,虽然是临时标记,可那总归是标记对吧?你怎么就一副非要跟她撇清关系的样子?”
又是一阵窸窣声,kathere靠的更近了些,压低了嗓音气声道:“怎么?信不过我?怕我到处宣扬你老牛吃嫩草?”
周迟没有回答,kathere噗嗤一声笑了:“亲爱的,年龄从来都不是问题,我们c国人从来不介意这个。这是你的人生,不要为任何人束缚自己,我们交了这么多年的朋友,我是真心希望你的生活能多点色彩,别总是这么枯燥,看着你活的一点乐趣都没有,我都替你觉得乏味。”
会议室的灯没有再打开,会议室依然一片漆黑,隔着半开的门缝,走廊的灯光透入,在地砖拉下长长的两道人影。
扶着门的人影缓缓将门合上,最后的一点光源也没有了,傅周顾竖着耳朵听着,听到了两道不同的呼吸,周迟和kathere都还在。
或许是黑暗打开了周迟的心房,也或许是压抑了太久实在有些压抑不住,还或许是……傅周顾的突然出现,乱了她的节奏,让她无所适从。
总之,周迟终于第一次谈起了她和傅周顾之间的事。
周迟哑着嗓音缓缓道:“你问我为什么不接受她?你抱过襁褓里的恋人吗?你帮只有一岁的恋人换过纸尿裤吗?”
kathere道:“啊?”
傅周顾在桌子底下看不到周迟的表情,只能听到周迟的声音,虽然沙哑却始终都是平缓的,就像在讲述着别人的故事。
周迟道:“那时候我还年轻,还不到20岁,我看着刚出生的她,心里满腔都是热血。我捏着她的小手,想着无论如何我都会等她长大,我会呵护她,爱她,一辈子不离不弃,不管遇到天大的困难,我都不可能放开她。”
周迟道:“她刚出生的时候皱巴巴的,真的好丑,我捏捏她的小脸,就觉得特别神奇,这么丑的小东西,是怎么长成将来的大美人的?”
周迟道:“我看着她一点点的长开,黑黄皮渐渐变白,满背的胎毛消退,脸上也慢慢有了肉,小胳膊一节一节的,真的成了个奶团子。她笑起来就会露出没有牙的牙床,竟然一点都不丑,特别的可爱。”
周迟道:“她还特别喜欢我,比喜欢她的妈妈还要喜欢我,只要我出现就不让妈妈抱,就非要伸着手让我抱。”
周迟道:“我一抱她她就笑,还总喜欢用整隻手抓着我的大拇指。你知道吗?她笑起来的眼睛很好看,眼白透着蓝,眼珠又黑又亮,笑声也很动听,就像……就像春天的风拂过风铃,窗外还有翠绿的树枝在摇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