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周顾道:“你就别嘴硬了,正常我要问你,你肯定马上就回我,这会儿停顿了一下才回我,而且音调还这么低,我是得有多傻才听不出不对?”
有这么明显吗?
可是这些年来不管发生什么事,她都一直伪装的很好,就连kathere跟她那么亲近,都从来没有察觉过她的不对。
周迟笑了下,突然眼泪就忍不住,半脸的眼眸滴出了一颗泪珠,泪珠悬空落下,没有任何阻碍地滴在了地砖上。
啪嗒。
明明声音细弱的根本听不到,周迟却仿佛幻听到了它溅开皇冠的那一瞬间。
傅周顾赶紧半蹲下来,自下而上看着周迟:“怎么哭了?就这么难受吗?你等我给医生打电话。”
傅周顾伸手擦了一下周迟的眼泪,转身就要出去拿手机,周迟伸手抓住了她的手:“6年。”
傅周顾一愣:“什么?”
周迟缓缓抬起眼帘,长睫沾染着泪花,声音平静,眼泪却蜿蜒而下:“不是要还我18年吗?不用你还18年,就8年,减去前面的2年,还有6年。如果6年后你的信息素依赖症还没有好,我们就在一起。”
6年,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是个恰恰好的时间,足够傅周顾毕业,也足够傅周顾回归理智。等多巴胺安分下来,爱情渐渐归于平淡,傅周顾如果想反悔,一切都还来得及。
至少傅周顾的人生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
傅周顾像是听到了什么惊天的消息,愣愣地看着她:“你说……什么?”
周迟道:“我说,6年。”
傅周顾像是不敢置信的先笑了下,笑容立刻收了,眼底湿润了,脸上的表情有点不受控制,像是要哭,却又笑了一下,笑的比哭都难看。
傅周顾哽咽道:“真的吗?你不是逗我玩的吧?今天也不是愚人节啊,还是说我没睡醒?”
傅周顾的话刺痛了周迟的心,她不愿意看到傅周顾这样卑微的样子,她的傅周顾明明那样勇敢又真诚,为了自己重要的人可以不顾一切,这是多少人都没有的珍贵品质,她怎么舍得她那么卑微呢?
周迟依然过不去心里那道坎,依然怕未来有一天傅周顾厌恶的眼神,怕耽误了傅周顾的人生,可她更不愿意再互相折磨。
既然老天让傅周顾得了信息素依赖症,又让她成了唯一的适配者,那她勇敢地迈出一步,应该也是可以的吧?
周迟的手主动抚上了傅周顾的脸,这次不是趁着傅周顾睡着,也没有偷偷摸摸,正大光明的摸了上去,微凉的掌心贴着温热的脸颊,整颗心连同灵魂都在颤抖着。
6年,就像是给自己了一个放纵的借口,她终于可以将自己的情感稍微的透露出来,可以让傅周顾看到,也可以不用再顾虑那么多。
周迟含泪道:“只是6年而已,这期间如果你反悔了,或者我反悔了,咱们随时可以终止。”
傅周顾抓住了她的手,紧紧地攥在掌心,脸上的表情变了,说不清是狂喜还是别的什么,连声音都变得高挑了起来。
傅周顾道:“想什么呢?既然说出了口,就不准反悔!说好了6年就是6年,少一秒都不是6年!”
说罢,傅周顾牵着周迟出了厨房,把她按坐在餐桌前,筷子递到了她手里,让她先吃,自己拿出了电话,在手机上敲了半天,也不知道在弄什么,弄完又急不可耐地给傅一帆打了过去。
“妈!我跟你讲!我要结婚了!我们明天就回国,把户口本给我准备好,机票我都看好了,是明天早上七点的。”
噗!
周迟刚送到嘴里的最后一杓粥,一口吐在了碗里,她这辈子都没有这么不讲究过。
周迟难以置信地看向傅周顾:“谁要跟你结婚?你在胡说什么?”
傅周顾飞快的抽了纸巾,先帮周迟擦了擦嘴,又去擦桌子,一隻手还捂着手机,一点儿都没耽误。
傅周顾跟傅一帆又说了几句,匆匆挂了电话,这才看上周迟,脸上的表情比周迟还不可思议:“我哪胡说了?不是你说的6年吗?这话都还没暖热乎了,你就要反悔?”
周迟道:“我是说如果6年后你还没有好,咱们就在一起。”
傅周顾道:“对呀,就是你说的呀,就是这句话。”
周迟开始怀疑到底是自己说的有问题,还是傅周顾的理解有问题?
周迟道:“所以,这和结婚有什么关系?”
傅周顾道:“这还不都是因为你刚说完就想反悔,你总得给我个保证吧?18年前我答应要把腺体捐给你,我都还知道去公证处做个公证,你现在都自诩为大人了,难道不知道该用更有法律效力的保证书吗?还有什么比结婚证更能保证呢?”
周迟单手抱胸捏了捏睛明穴,说道:“你别跟我讲这些歪理,我是认真的。”
傅周顾道:“我比你更认真。”
周迟道:“我说的是6年以后在一起,不是现在。”
傅周顾道:“我知道啊,咱俩现在结婚,那结婚证就是保证书,保证你这6年不会食言,省得你突然反悔了,我真的拿你没办法。等到6年后,就像你说的,如果我的病好了,那咱俩就离婚。如果我的病没好,那结婚证就不是保证书了,那就是结婚证了,这有什么不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