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唱的食指摸一摸键盘格子的凹凸处,停了一会儿,想要回复:“什么困惑?”
预感很强烈,她觉得于舟说的那个朋友,应该是自己。
网站弹出让她注册的对话框。不想注册,苏唱关掉页面。
去冰箱里拿出一杯酸奶,用勺子小口小口地吃,又看了会儿剧本,苏唱揉揉脖子,拿起手机,搜索到刚才的长佩评论区。
刷新时,她竟然隐隐好奇。
这种感觉称得上罕见,因为网络上对她的评价很多很多,无论是好是坏,苏唱日益习惯,连偶尔刷到带着自己大名的帖子都懒得点进去。
但她想看看于舟怎么评价她。
怎么评价这个……不太好交流的,新朋友。
评论又增加了两条,读者说:“啥困惑啊?”
于舟回:“我发现有钱人都可忙可忙了,没事根本不敢找人家,你说真霸总哪来那么多时间搞些有的没的啊?”
新鲜的评价,在38s前。
苏唱看了一会儿,笑了。
原来上次自己说比较忙,听在于舟的耳朵里,是这个意思。难怪,这周她的交流都很被动,每次都是苏唱先显示出有空,于舟才适时聊两句。
机灵的小双鱼,游得很有分寸。
但也不至于不敢找吧……苏唱想了想,拿起手机,打开跟于舟的对话框,打下几个字:“明天搬家?”
地上的箱子摊开,于舟还在叠衣服,累得想死。幸好刚毕业东西不多,也就这么一个箱子,但还是,累得想死。
她挠挠发痒的头皮,盘腿坐在床边的地板上,把头耷拉在床沿,歪着头叠。
至少这样可以省省脖子举着头的力气。
半分钟前她听到了手机响,但还以为是长佩的读者又回复了,对,糊作者就是这样,读者评论都要设置提醒,她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评论量提示99+的那一天。
抬抬酸不拉几的胳膊,摸到手机打开一看,竟然是苏唱。
啊,她还记得自己明天搬家啊……
于舟心里有点甜,看看这人缘。押韵了。
没力气打字,她用语音回:“对啊,正在收拾。”
“怎么这个语气?”苏唱也回以语音。
“我要累死了。”于舟幽怨至极。
白色的语音条过来,于舟点开,先是一个含着笑意的短促气息,然后苏唱问:“怎么搬?”
“我就一个箱子,就没想着请搬家公司,打车就行。”
“几点?我帮你。”
啊这……于舟没有立马回复。
苏唱的语音又过来,笑得淡淡的懒懒的,稍稍悠着嗓子:“你要跟我客气吗?”
好像在提醒,当时于舟去她家照顾她的时候,也很不由分说。
做朋友要有来有回,于舟教的。
“不是,我是在想,我竟然……有帕拉梅拉帮我搬家的一天啊。”
于舟嘿嘿嘿,出息得她多少有点不好意思了。
于舟觉得自己的身体很势利眼,这体现在她得知有帕拉梅拉为自己搬家之后,腰不酸了腿不疼了,叠衣服也不用把头搭在床上了,不要太有劲儿。
力气到了睡觉也没用完,不过她早有预料,从小就这样,特别不争气,一有点什么新鲜事,头天晚上指定失眠,她想自己的小屋子,记忆有点模糊了,又从手机相册里把看房时拍的照片翻出来看看。
等天蒙蒙亮,才迷迷糊糊地做了个梦。
梦见自己在纸上写苏唱那句话——你要跟我客气吗?她想要改良改良收作霸总语录当素材,但每次写上去又消失,一点痕迹都没有,梦里的于舟很着急,也很用力,写了一遍又一遍。
顶着黑眼圈下楼的于舟不可谓不懊恼,下车等在路边的苏唱都愣了一小下。
而苏唱,米色略收腰的无袖羊毛针织衫上衣,肩膀处松松垮垮地搭在她的清俊的骨架上,下身oversize的浅灰色长裤,于舟看看人家的穿搭,再看看自己的t恤牛仔裤,想想怎么会有人把随性和精致结合得那么好呢?连高级都高级得毫不费力。
想给老天奶打电话唠唠嗑。
——都是孙女,尊称您一声奶,您对我能上点心吗?
“我,那个,”于舟打了个巨大的哈欠,突然到她都来不及上手捂,然后带着眼角的泪痕说,“早上好。”
对面的苏唱克制地笑出声:“怎么困成这样。”
“兴奋的吧。”于舟又打了个哈欠。
小麻雀被小熊猫上身以后,不叽叽喳喳了,上车还连打了三四个哈欠,打得泪痕铺了小半个脸,她一边用指头擦,一边吸吸鼻子:“谢谢你啊,你人真好。”
“但咱这是去哪啊,我都没跟你说地址,你就开了。”
……
好像是。苏唱被她惊人的困倦模式吸引,瞟了好几眼,习惯性往家开了。
“你不是说,离我家近么,我先往那边开。”苏唱不动声色地抚一把方向盘。
这么聪明呢,于舟拿出手机输导航,然后在车辆平稳前进中,睡着了。
但也就十来分钟,本能觉得不礼貌,挣扎着清醒,然后跟木头一样望着前挡风玻璃,晃悠七八分钟,头一歪,又睡过去。这次很沉。
苏唱不做声地淡淡一笑。
车上充好电后,下车的于舟能量很充足,拉着箱子等苏唱停好车,俩人就往小区走,行李箱在有纹路的地面上发出骨碌碌的声响,于舟看看大门,也还行,2010年的小区,但好在是复古风格,也不显得很旧,门厅还有整齐的信箱收件处,走廊的灯黄白交替,一看就是换过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