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了,转身离去时,借着透过帷幔的日光,似是看见杨逸飞额前覆了一层晶莹的薄汗。
已是初秋温度宜人,加之堂内四周透风,人在其中并不会感到热。韩非池更加疑惑,还想再问他一句是否身体不适,就看到杨逸飞面容上泛起薄怒的粉,只得耸了耸肩快步离开。
侠士是接近傍晚时分到的思齐书市。前些日子他应了江南商会的差事在千岛湖逗留许久,正逢有客商从长歌门前往贺城,待经过商会时侠士便打听了几句门内现状。虽说是都好,但侠士隔天就收到了来自赵宫商的信件,在他正嘀咕不会又是什么麻烦事的时候目光扫过墨字,一下子愣住了。
什么叫做“逸飞有恙,速归”?
侠士忽然打了个冷战。
分明辞别前杨逸飞还正常,即使被堆积如山的门内事务压得有些喘不过气,却依然耐着性子一件件处理,偶尔在四下无人时向自己抱怨几句——莫不是因为自己走得突然,没注意到他已是强弩之末?
侠士手上攥着信纸,呆呆地望向湖面的粼粼波光,和不远处悠闲吃草的鹿群。
话说回来,为什么是赵宫商给自己写信?侠士思至此处,脸颊一下子红透了。他和杨逸飞两人的事情本应只有老门主夫妇和大公子知晓,怎么、怎么赵宫商也……
侠士向商会总管告了假,因为心虚理由有些不清不楚,还好总管没有追问,他便登了最近一班前往长歌的船。思齐书市依旧热闹,但侠士无暇关注其他人直直冲向渡口,没留意眼前有个似乎是站了许久的身影,两人就这样撞在一起。
“……对不……”
侠士开口道歉时,定睛一看这人竟是周宋。周宋见是侠士,仿佛久旱逢甘霖般拽了他的手,扭过头向身后几个身影喊道:
“他回来了!侠士回来了!”
那几个人走近,侠士发现居然是几位师兄师姐。韩非池面色不虞,凤息颜一脸担忧,赵宫商则是用玩味的眼神从上到下打量着风尘仆仆的侠士。侠士被他们这样一看更加心虚,说话甚至结结巴巴起来:
“他……他到底出了什么事?”
“师弟最近不太对劲,不同于往常性情变得有些暴躁,甚至不怎么吃饭……还偶尔消失,我有几次找都找不到他。”
凤息颜面带忧色,说完后向韩非池看了眼以求佐证,韩非池默默地点了点头。
侠士皱了眉,有些不解:“那老门主和吴夫人知道吗?”
赵宫商在一旁插嘴道:“我去问过,他们说逸飞只推说‘无事’,再问便问不出什么了。他这个人嘴紧,还有些倔,我们几个看在眼里却无计可施,这不……还得靠你。”
他说完,悄悄向侠士眨了眨眼,仿佛在说“你俩的关系我们早就知道了”。侠士浑身又是一个激灵,而这时肩膀上落下一只手,安慰般轻轻拍了拍他。
“他现在应该回了怀仁斋,辛苦你代我们看看情况。”
周宋给了侠士一个鼓励的眼神。侠士喉头不自觉地滚动着,硬着头皮应下了这个艰辛的任务。
“……好。”
侠士在周宋的安排下先洗了澡,换了身干净衣服便出发了。他此行本就隐秘,因此花了不少时间从怀思崖后方躲过守卫的弟子们绕进怀仁斋。隔着窗户看到屋内烛光映出的熟悉身影时,侠士心脏不受控制地怦怦乱跳。
距上次分别也就两个多月,若无传信,侠士在江南商会呆更久也说不定。虽然他们早已情意相通,可杨逸飞身领掌门之位诸事繁冗,更何况庙堂之中官事务慎,许多需要杨逸飞亲自出面,二人自是聚少离多,偶尔几次肌肤之亲也只是浅尝辄止。又因在门内不便为他人察觉,杨逸飞就将情事的分寸拿捏得炉火纯青,侠士在无声沉溺之时,内心深处却总觉得他并没有真正尽兴。
然而这种话是不好说出口的。也许这就是杨逸飞行事的风格,谦抑矜礼又克制,侠士只能在情欲昏沉中混乱想着,而后主动凑过去给予他一个带着不安与慰藉的吻。
此刻,看到日思夜想的人就在屋内,侠士颤着手推开窗户,运了气试图跨窗而进。
“谁?!”
侠士刚将身子跨过窗檐,就听到耳边响起一声怒喝,吓得差点摔出去。而在此时他的手一下子被握住,对方稍一用力,他便窘迫地撞进一个熟悉而滚烫的怀抱里。
借了月光,原本面若寒霜的青年在看到怀里的不速之客时,神色逐渐变得平缓起来。
“是你啊。”
杨逸飞环抱着侠士的双手紧了紧。怀中的侠士被他的温热气息包围,整个人极为局促,微微动了动身子想抽离开来:
“赵师兄写信给我说你身体不适,我就赶回来看看你……”
听了侠士的话,杨逸飞眨了眨眼睛,忽然低低笑了出声。
“他的信?倒是新鲜。”
他稍微松开搂抱侠士的双臂,眸光灼灼:“他叫你回来你就回来?我给你写信,你怎么不听?”
侠士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见杨逸飞开始翻旧账,急忙解释道:“你写的都是、都是些日常事务,我又帮不上忙……见你挺好,我就……觉得没必要回来……商会事情还挺多的……”
“那今日你是觉得可以帮得上忙了?”
杨逸飞步步紧逼,侠士躲不开他的眼神,心一横甚至闭上眼不再看他。只听得窸窸窣窣一阵响,侠士感觉自己耳边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蹭碰,没忍住又睁开了眼睛,惊讶地发现杨逸飞取下了帽冠,而他额上竟生出了一对鹿的茸角,与翠湄居中梅鹿的茸角别无二致,甚至……更漂亮一些。
“这是什么?”
侠士瞪圆了眼睛,好奇心骤起,抬起手试图触摸那玉质般的温润鹿茸。
“……别摸。”
杨逸飞的嗓音喑哑,吐息粗重起来,甚至浸润了情欲的火。侠士一惊,急忙收回手,担忧地看着脸颊同样染上嫣红的青年。
“有不舒服吗?”
话音刚落,侠士就注意到那对茸角顶端似是因为帽冠的剐蹭磨出了一块斑驳。想必最近师兄师姐们口中杨逸飞的“不对劲”就是这物导致的,幸好他日常帽冠就高,勉强能遮掩住,但也免不了被折磨。一想到他在日常处理事务的同时还要承受这种痛苦,侠士一瞬间心中酸涩无比,主动回抱住杨逸飞,低低呜咽出声。
本来想借此埋怨几句的杨逸飞没料到侠士反应这么大,有些好笑地拍拍侠士后背,见他不舍得撒手,调笑般地哑着嗓子在他耳边落下几声气音:
“你可知……这几日,正是情期。”
“什……”
侠士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被杨逸飞暴戾地按倒在床榻之上,紧接着脖颈处落下一个侵略性极强的、带着主权宣示般的啮咬。
“……嘶……”
侠士倒吸一口冷气。他头脑一片混沌,“情期”这二字渺远得像湖面的晨雾,在脑海中闪现了一瞬又立刻散去了。见侠士呆愣的模样杨逸飞有些不满,附在他耳边循循善诱:
“之前你在翠湄居,没见过鹿的交配吗?”
侠士从未想象过,这种“粗鄙”的话会从杨逸飞的嘴里讲出。他的脸涨得通红,咬着嘴唇似乎在思索该怎样反驳,可半天一个字也没讲出来,失了耐心的杨逸飞用手抬起侠士的下颌迫使他仰起头,而后在那微张的唇上落下滚烫的吻。
“唔呃……嗯……”
杨逸飞的吻热切狂乱,完全不像之前那般冷静矜持,渴望占有的欲望直白露骨。从齿列到上颚,每一寸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