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各自手段不一且都层出不穷,倒像是三教九流之所出来的,又经过了严格的训练而致将异融于合。悍不畏死,一波又一波的袭击侵来,对方是摆明是要务必将他们困死在这里。种种迹象都表明,这里的确藏着极为重要之物!
祁放、徐聿等人自是撑不了多久,若不出意外,后方潜藏的另一批东厂缇骑闻声便能迅速赶来,此番局面也构不成多大威胁的才是,只是这样的话,便是彻底打草惊蛇了。
非云卿安本意。
那即将要被点燃的传讯旗被倏地打灭了。
等徐聿和祁放等都有些应对不暇之时,云卿安终是被黑衣人找到破绽拿了下来。
“督主!贼子胆敢轻举妄动……”徐聿怒不可遏,乱刀挥舞间愈发疯狂。
“放人,其余的,皆可商量,筹码随开。”祁放却是迅速收了手,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挟持云卿安的那名黑衣人,尤其是架在他脖颈之上的寒光薄刃。
若能见血封喉。
云卿安并没有出声求救的意思,只是感觉到刃尖粘腻的触感之时皱了皱眉头。
黑衣人相互对视,没有应声,反而是目露威胁之意,带着云卿安缓缓后退。
“站住休逃……”徐聿话音未落,却是被又一轮冲杀上来的黑衣人彻底拖住了,分身乏术,祁放亦然。
又是一片杀声骤响,暮霭暗雪。身在乱局,夙寐难安。
——
“又是些不要命寻过来的,上赶着给咱填荷包,这回咋样,照旧按老规矩办了么?”
“不好说,劫贵人少不得钱财,只是这朝廷里头的……”
“怕什么,朝廷几斤几两咱也不是不知道,横竖都摸得透了,谁怕谁呢?”
昏暗中,高矮各异的数人守在这梁脊破败、门户寒陋的一处密室内外,他们的面目掩于黑衣毡帽之下难以辨认,一样的是,俱带有一股蛮寇不入流的野劲。
一人说着回首越过破窗孔往里头瞅了一眼,压低声音沉吟道:“若是容易坏事的,下手务必得干净利落,但若是有点价值的,还得交予上头定夺。咱们受交待过的,可都别忘了。”
经萧萧风掠劫荡不平,漆黑又窒闷,急促的脚步声纷杂繁乱,而心跳声在狭仄的空间里回响,几乎快要撞出胸口。
此刻,云卿安唯一能分辨的唯有声音和一点点模糊不清的视觉。
他不知自己究竟被掳到了何处,他可以确定的是所在位置距离原先战点并不多远且较为隐蔽,本是为追查龚河平而来,却忽落入这样的一个蹊跷不明的窝点多少是有些让人出乎意料。
一阵无力感袭来,喉间干涩欲裂,先前云卿安被一名彪形大汉架住,跌跌撞撞地被推倒在干草堆上。料想是那口中所塞的破布絮发着浓重的霉味,而束缚了周身的绳索更是勒得死紧,他只能静观其变。
忽有刺目火光投射进来,门被来人重重地踢开了,云卿安借此终于看清了屋内的景象。
四下空落脏乱,桌椅歪斜,灰黑墙角堆放着干草麻袋甚至还有铁索,一滩黑红的污渍歪歪斜斜,像是痛苦而狰狞的面庞。这让他想起了宫监房,黑长直的大烟囱,其中滚滚升烟恍若才是唯一的生命,几乎完全压过了,残喘的生灵。
云卿安眉头一蹙,迅速将脸偏向一边,恶心的感觉一时间有些难以抑制。
“到了这就老老实实,哥哥爷爷们也不是铁血心肠不肯大发慈悲的人,少些矫情,命也就能拉长点。”来的人生得肥头大耳,蜈蚣一样的刀疤在他那似是睁不开一样的小眼睛旁,让他猥琐中又带着凶厉的意味。
他先是俯身搁下了一只盛着灰糊糊东西的土碗,复从腰间摸索两下掏出一截布条,转脸盯着云卿安时,目光奸邪而肆无忌惮,狞笑道:“不该看的别看,省得待会还得费工夫把你的眼睛挖出来,脏手还费事。”
云卿安冷眼望着他缓缓凑近,随后被他屈下的膝盖压的大半个身子都陷进了干草堆中,又被其里夹杂的锋利枯枝硌的生疼,云卿安却连一声痛呼都发不出来。
那截布条被牢牢地缚紧,彻底将云卿安的视觉剥夺,强光极暗交替引起的眩晕感也一并涌来。
脸上还被一双糙腻的手不安分地覆过,云卿安嫌弃难忍地挣了挣,果是引了恼。
“少给老子摆出这副装模作样的表情来,我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那人暴躁地将云卿安猛拽起来,扯着头发提至他身前,狠狠唾骂道,“不过是点头哈腰伺候主子下贱烂货,内里都脏鄙透了,当谁会稀罕看你一眼?不干不净也不嫌臊得慌!”
手骨力道奇大,头发被揪得一阵发麻,云卿安被拽得直往前跌伏而去,他却不管不顾似的猛然以身撞向那人的胸口。
虽借势用了十足的力道,却怎么也就只是区区威力罢了。不料却听得一声低哼,钳制云卿安的力量陡然松开。
那人身子一颤,闷声呛咳着跌到地上,单手捂胸,而指缝间泅出鲜红一片。他原先在打斗中受到的创伤刚好被云卿安这一撞给撞裂开了。
“出了何事?”
“该死的欠收拾混账东西!给脸不要脸!”
外边的人听闻动静急忙闯入帮忙,见此俱都骂骂咧咧,用如刀的目光盯紧了云卿安。
饶是什么都看不见,云卿安却也能感到如芒在背、野兽嗜血一般的恶意笼罩了他。
他却是心底冷笑,痛快未有一瞬便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余下的,便又是丝丝缕缕的钝痛,在听到骂声后突然冒出来了,却是一直伴随着他的。
(本章完)
莫贪欢 在这一瞬间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