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欢看向桃央,后者行事同那些古仙族很不一样,倒是很有真正的仙人风骨,昔日在羽山之外她本可以直接一走了之,却还是选择回头带他们入羽山,而那粒青涩的仙桃也确实帮段惊尘续了一口气。
她腕上的千机缕同样感受着对方身上温和的善意,很明显,至少桃央是没有恶意的。
只是医仙都说了此宴怕有变故,就她和段惊尘两人前去,恐怕不妥。
白清欢正思忖着该如何回应的时候,云华真人忽然起身:“我是他们的兄长,不放心这俩愣头青乱跑,我跟着一起去。”
这话一出,老李头眼珠子一转,立马跟上:“啊对,我是他们的长辈,他们管我叫一句叔,我也不放心孩子。”
被占了便宜的云华真人狠瞪了他一眼,老李头咧嘴偷乐。
神婆子面无表情收起铜钱:“嗯,我是他们的阿奶,我也不放心。”
老李头:“……”
修真界浩浩荡荡一群老怪物,硬生生认领了这俩人的各种长辈头衔,你当哥来我当叔,你当奶奶我就是太祖,最终变作一句话,不放心孩子,要一道去。
桃央听得双目微微圆睁,她也没想到这群人会这么不见外。
只是迟疑了一下后,她看了看段惊尘,忽然明白过来。
也是,这位短命哥的名声太响亮了,都快活了一百多岁了,按照以往的惯例,不出意外是要出点意外了。
“诸位不放心也是正常,只是想要就近观赏仙桃树我还无权带大家进去,但是带大家去远观还是做得到的。”桃央微笑着应允道:“如今诸多仙友想一观仙桃树不得,还得劳烦诸位从我所居的别院绕去仙树附近,莫要让其他仙友瞧见了。”
她说罢,伸手摘下枝梢上的一朵桃花,吹了口气。
那朵桃花悬空而起,飞在众人眼前开始引路。
桃央对着众人示意,压低了声音再三祈求:“随花指引去我的别院,爬上屋顶就能看到仙树了,拜托,千万别让其他人看到了。”
得了众人允诺后,桃央也松了口气。
很快,白清欢与段惊尘便被带着抵达仙桃树所在之处。
谁的断头饭
桃家深处。
行至此地,原本随处可见的仙族身影少了许多,那些开得灼烈的桃树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随处可见的玄奥阵法纹路。
白清欢草略一扫,辨出这是汇聚灵气的阵法,确实越是往林深处走,灵力越是浓郁,只是和当初仙庭那般灵力浓郁到能够凝结成云雾的盛况相比,还有距离。
桃央注意到她的视线,微微一笑主动解释:“这是聚灵阵,可以将灵力汇聚起来,用以供养那株仙桃树,使其有足够的灵力开花结果。其实仙桃之所以那般神奇,也是因为它们是凝聚了最精纯的灵力结成的果实,可惜现在的羽山光是保留这么一株仙桃树就很难了,怕是再也不会有数千年的胜景了。”
她言语中颇有遗憾,但是神情却是坦然,看样子已经接受了现状。
三人缓步前行,周遭的灵力在重重阵法的汇聚下勉强凝出一层浅浅灵雾,在这些云雾后方,一株秀美的仙桃树已经绽放出深深浅浅的粉色花朵,层叠如云堆砌在枝梢上,树下几道身影绰约隐现,丝竹仙乐阵阵,有仙族提着酒壶狂放恣意痛饮,有人趁着乐声轻歌曼舞。
桃央看着那边的场面也是怔了一下,似是没料到今日会来这么多人。
她很快反应过来,同白清欢和段惊尘低声介绍起那些人的来历。
倒是没多少意外,全是些“底蕴深厚”的古仙族,也难怪在妖部都快打上门的要命关头,还有心思在这里寻欢作乐。
桃央对此同样无奈,倒是皱着眉很坦诚地说:“其实我们家也并不想办什么赏花宴,毕竟耗费的心力资源都不少。只是羽山已经败落成这样了,越是火烧到眉毛,越想及时行乐,佯作无事发生。桃家的仙宴每百年必举办一次,贸然停止倒是要引得其他仙族不满,我们开罪不起。”
“哦?百年就要招待一次这么多客人?确实麻烦。”
桃央却摇摇头道:“倒也不是,往年来的客人少有这么多的,今年倒是莫名的齐全……”
言语间,她们的身影也穿过层层灵雾,抵达此次仙桃宴。
数十道目光同时落了过来。
有人认出了段惊尘那张脸,面色随之变得复杂起来。
其中,竟然就有先前和白清欢言语交锋的那群仙族,之前被她气得拂袖离去的那个白脸中年人的脸色,已经开始发青了。
他似乎下意识就想要说什么,然而视线和笑眯眯的白清欢对上后,骤然熄火。
羽山之人最爱所谓脸面,一时间,竟也没人刁难她和段惊尘。
桃央领着两人顺利坐到了位于边缘的两系间,拿手半掩面轻声道:“来参加这次仙宴的,都能分到一杯仙桃酿的酒,喝后可以增寿百年,你们可千万别错过。”
话音落下,已有数位身着粉色曳地长衫的仙侍端着酒盏步来,与寻常灵酒不同,浓郁的酒香光是嗅一口就已经让人神台清明,倒是和白清欢在幻境中喝过的仙庭灵酒相似。
仙侍在每人面前都放了一杯灵酒。
白清欢想了想,没准备喝,而是将其收入了芥子囊中。
一转头,就看到段惊尘和自己做了相同的动作。
两人一对视,都愣了一下。
又同时开口——
“你怎么不喝?”
又是同时回答——
“准备留给你。”
白清欢轻笑了出来:“你留给我做什么?我随时都可突破飞升境,寿元到时候以千载计算,不缺这百年。”
段惊尘认真听她说完,却低声道:“我觉得不够。”
她愣了一下。
聪慧如白清欢,自然听懂他话中的含义。
他是不确定她是否有来生,所以想要努力延长她的今生。
她可懒得去琢磨来世的事,正如她不是风希,来世的那人也同样不是白清欢了,关她屁事。
她往段惊尘那边倾身靠了靠,坐姿散漫,随口道:“哦原来是这样啊,我还想着让你多喝两杯助兴,检查你到底行不行啊——”
“……”
段惊尘原本还认真的表情瞬间呆滞,变得不安又茫然起来。
“你!你怎么又在外面……你……”他的眼神开始紧张往边上飘,似乎在确认有没有人听到她这句虎狼之词。
“我,我怎么了?”白清欢眉尾快活地往上扬。
“我行!”
他先咬牙低声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做贼心虚地将身体坐得笔直,且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刻意同白清欢保持了非常清白的距离。
白清欢拿手掩着脸笑了半天,才慢悠悠问:“你这么紧张干嘛?”
段惊尘的耳垂通红,轻声:“你不要在外面说这种……”
“说什么?我检查你酒量行不行啊。”白清欢很是无辜。
他呆滞得更厉害,磕磕巴巴:“是……是这个行不行吗?”
“那是自然,你又想哪儿去了?”她谴责地看着他,啧了一声:“啧,你小小年纪脑子里成天在想些什么呢?”
段惊尘一声不吭把脸别开,死活不愿意再开口了。
没事就逗狗玩的白清欢今天也是心满意足。
席上众仙自是饮了灵酒,场面越发奢靡热闹,就在这时,一个仙族兴许是酒劲上头,竟然摇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