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要如应家叔父那般,成为强大的战神,守护仙庭和苍生。
第二次见到它的时候,是在放逐之城。
那块战神仙令悬在他和应临崖之间,许久没有落定究竟入谁手中,像是无法抉择究竟要选哪一位作为新的传承者。
而凤翎洛选择相信应临崖,所以在最后的争夺中,收回了手。
那道战神仙令的光笼罩在了应临崖的身上,后者自然也成为了新的战神。
而如今,那束光因他而来。
时隔三千年,战神仙令终究还是落到了凤翎洛的手上。
他从很小的时候就想过,要成为战神的继任者。
如今,他终于成了真正的战神。
然而他却感觉不到心愿达成的狂喜,反倒生出了无法克制的痛苦和仓惶。
“啊啊啊!!!”
“我要的不是这个啊!”
“我不要当什么战神了!给他!都给他啊!”
他紧紧攥着那枚仙令,声嘶力竭地悲恸大哭,不知道是哭无法再见的挚友,还是在哭这无法扭转的宿命。
世事无常,造化弄人。
在他的哭声之中,羽山轰然破碎,化作尘埃随风而散。
仙也好,妖也罢,皆为轮回一粒沙。
时时刻刻,只你一人。
一场战后,本该是胜者的羽山众仙族也寻不着喜色。
足足清理了三日,战场上的血痕也没能清掉,最后倒是又落下好大一场雪,一夜过后将天地染白,什么也寻不到了。
连羽山的废墟也不见半点渣滓。
云华真人持剑站在一处高坡上,眯了眯眼:“行,打道回府吧。”
老李头惆怅不已,暗自嘀咕:“你们打道回府那是因为无需再镇守寒渊诛杀妖兽了,算得上是荣归,那我可如何是好?我当年在修真界得罪了那么多人,这番回去还不得被他们生吞活剥了?”
神婆子用那只好眼睨了他一眼。
“你也说,那是当年了。”
老李头怔愣片刻,迟迟才恍然。
“是,是了……几百年过去,那些老不死的没能再进一步,也是时候该死了。”
话是如此说的,可是他面上却无喜色,唯有难掩的落寞。
便是见惯了生死,然而看着一个时代在眼前落幕成灰,如何能不戚戚呢?
便是神婆子也踌躇起来,“我在寒渊待惯了,一时间让我回去,我倒不知如何是好。”
“我习惯了和妖兽搏斗炼体,回去了怕是没人能受我一拳。”
“我此生立誓不杀了那妖将替我师父报仇绝不回山门,可妖将已死,我反倒觉得无所事事了。”
更沉默的,自当是所剩不到百人的羽山众仙。
便是素来热情开朗的桃央,如今也只能搀着祖父,双目含泪低喃:“羽山没了,我们该去何处啊?”
云华真人视线扫过众人怅然的模样,眉心一皱,若无其事道:“天下之大哪儿去不了?东灵洲多得是繁华城池烟雨小镇,西灵洲大漠长河辽阔,南灵洲毗邻外海万千岛屿,北灵洲万里雪原空空无人,还愁无地安身?”
他声音一出,顿时驱散众仙族低落的情绪。
云华真人又看向那群浪迹于寒渊的老怪物,继续道:“还有你们也是,妖兽可没死绝,修真界中多得是潜逃隐藏的妖兽,还有比妖兽更难对付的邪魔,真要活腻了一日不喊打喊杀就难受,回去慢慢对付那些东西就是。”
眼看众人情绪还是不高,他理了理衣摆的褶皱,悠悠道。
“而且眼下就有一桩事需要你们出手相助,可都赶紧给我打起精神来。”
老李头耷拉着眉问:“什么事?”
“我看我段师弟和小白臭味相……咳,情投意合,属实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如今正好需要喜气冲冲,何不回了修真界就为他们办一场盛大的结契大典呢?”
此话一出,原本还低迷不振的气氛果真变得好了许多。
云华真人顺势给各人安排起任务来。
“神婆子你既是精通推衍卜算,回去路上赶紧算算最近的好日子是哪天,我们也好提前布置。”
神婆子一愣,反应不过来:“我?行吧。”
“刀老头你的刀磨快些,到时候杀猪宰羊的事少不了你干。”
刀修老祖臭着脸当即反驳:“我乃大刀门老祖,多得是徒子徒孙,你让我现在去你青霄剑宗杀猪宰羊,岂不是把我们大刀门的脸往地下丢,我不干!”
“行,不想去青霄剑宗杀,让你去合欢宗杀行了吧。”云华真人敷衍一句后,又安排起其他人来:“还有你这个老不死的,仙阵学明白了吗?还不明白让那条狗教你,到时候多的是阵要你布。”
“还有你这小子……”云华真人看向已经沉默不语数日的凤翎洛,毫不念及对方才是最年长者,张口便来:“你既愿意叫小白一声姐,那好歹也得尽尽娘家人的责任,你们凤凰平时掉毛吗?都收集起来了吗?能不能给她弄一套那劳什子凤冠霞帔出来?”
老李头听不下去了,贴近云华真人身后,提醒他。
“老疯子,你没找过道侣总该也见过啊,凤冠霞帔那是凡人的东西,我们修士哪需要这些……”
医仙笑呵呵地在一旁戳刀。
“他们青霄剑宗八百年不见有人找到一个道侣,你别说,云华真人怕是真没见过。”
“……”
一番嬉闹笑言之后,便是凤翎洛脸上的黯淡也散了许多。
只是这时,桃央却忽然想起一事。
“我们虽说都愿意为他们两人的喜事效劳,只是这两日我感觉他们似乎有些怪怪的……”
老李头后知后觉,一拍脑袋:“对了,我这两日都没见到小段,他去哪儿了?”
众人面面相觑。
忽然有人低声问:“是不是临崖仙君的事,让段小仙君对白仙子心存误会了?”
应临崖的牺牲已经被凤翎洛一遍又一遍地说明,后者真的洗清了好友身上的尘埃。应临崖并不喜应家,众人提起他时,皆默契称之为临崖仙君。
只是纵使大家懂事不提及,当年应临崖和白清欢的那段往事在羽山人尽皆知,若是他真是那杀千刀的薄情寡义之徒,当然不值得白清欢留恋不舍。
可他偏偏不是。
段惊尘念及此事,又该怎么想呢?
世间之事往往如此,道理字字珠玑谁人都懂,但情字真要落下,一笔一画皆如刀割,前人痛,后人也痛。
他该怎么想呢?
临时的驻地中飘着药香,白清欢帮着医仙炼制着丹药,忙碌不休。
战后不少人负了伤,所幸她的芥子囊大,里面装了不少备用的药材。
丹香四溢,又是一炉丹成。
刀疤细尾一甩,叼着装药的丹瓶递上来。
白清欢自若地将丹药装进瓶中,刀疤正要把丹药送去给伤患,却被她叫住。
“你有没有觉得,他这两日在躲着我?”
刀疤狗腿停下,歪了歪脑袋:“汪?”
白清欢蹲在刀疤跟前,捏了捏它的脸肉,小声问:“他前天跟我说有要事离开一趟,然后就走了,我给他传讯他也没理我,你同他心念相通,你跟我说说,他是不是躲起来了?”
刀疤眨眨眼,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又飞快摇头,
“嗷!”
“你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