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兵折返后,领头的侍卫恭敬地对着后面的马车低首道:“山匪已尽数击杀,夫人可以放心。”
“嗯。”马车之中的贵夫人应了一声。
领头侍卫继续道:“此处离市镇还有半个时辰的脚程,到了市镇,属下会继续打探花公子的下落。”
“不急。”贵夫人缓缓掀帘,瞧了一眼外面的荒凉山林,“继续上路吧。”
“是!”
领头侍卫抱拳一拜,便领着马车,继续上路。
且说花九与霍桐儿到了客栈后,便要了热水来,好好洗漱了一番。经历了今日的一切,霍桐儿好似看了一折精彩的话本,枕上枕头后,当倦意袭来,她才算是真正平静下来。
花九在她身边躺下后,侧身看着霍桐儿闭眼熟睡的模样,悄悄地露了笑意。
妙娘是个好姑娘,若能帮她放下心中那个不该有的人,对她的余生来说,是大大的好事。也许,她可以遇上更好的郎君,可以生一双儿女,好好过完一辈子。
这本是一个最简单的祝愿,可念头才起,花九就觉得心口酸得厉害。她想照顾妙娘,想带着妙娘这么游山玩水地走一辈子。可是,妙娘愿意么?
她承认,她带妙娘来吃桃茶酥,是有那么一点私心。看见妙娘没有心生厌恶,她多少是高兴的,同时,她也是贪心的。
贪念已生,初心难回。
花九觉得自己变了,变得有那么一点点“不好”。
唉。
她在夜里悄声低叹,转过身去,不敢再多看妙娘,就怕看得久了,贪念会越来越汹涌,直至——不可控制。
选择
今日的风雪比昨日大了许多,下了一夜的雪,檐上已积起了一层厚厚的白雪。花九起得很早,梳洗完毕后,推开小窗瞧向外面。窗台上的积雪簌簌而落,在客栈窗外的空巷中砸出了几个雪窝子。
雪花打着卷儿的随风透入,寒风冷得刺骨。
花九忙将窗户关上,拢了拢身上的大氅,朝着妆台边的霍桐儿走来:“今日天气不好,想来山路更是难行,我们恐怕要在长安镇待上几日了。”说话间,眸光在霍桐儿耳垂上瞥了一眼,忍不住赞许道:“今日这对耳环,好看。”
霍桐儿整了整鬓发,望着镜中的花九,笑道:“平日的那对耳饰,昨夜掉了一只所以,只能换一双了。”
“许是掉车上了。”花九最先想到这个,“外面冷,我先去马车上找找,顺便把早膳给你端来。”
“慕……”
“很快回来。”
霍桐儿欲言又止,花九却已开门走了出去。
花九沿着楼梯走了下来,吩咐小二准备早膳后,走出了客栈大门,绕到客栈边上的长巷中找到了马车,便上去仔细翻找。
一阵翻找后,一无所获。
“难道昨夜掉在山道上了?”花九暗觉不妙,若真掉在了那里,这一来一回怕是要好几个时辰的功夫,而且那些山匪瞧见地上的耳饰,岂有不顺手牵羊的道理?多半是找不回来了。
不如,原样打一个?
花九想到此处,便准备折返客栈,向小二要来纸笔,重新画样,然后送去金铺重新打一对。只是,她刚下马车,前路便被人给堵了。
来人她也认识,正是郡夫人的侍卫长展析。
“那个……大人,有事?”花九佯作不认识,笑脸反问。
展析冷声道:“探花郎好生健忘,不过数月,怎的就把下官给忘了?”
“什么探花郎?”花九自知危险将至,一边装,一边细看周围的环境,打算找个机会溜之大吉。
展析早就看穿了她的心思:“我的属下已经去请尊夫人了。”
花九神情微滞:“啊?”
“正是那么巧,夫人昨夜与二位同住一间客栈。若不是昨夜吩咐过,勿扰二位,只怕花公子这会儿已经在内堂用茶了。”展析说完,侧身让出了道来,“请吧,花公子。”
花九一脸严肃:“妙娘是无辜的,此事不要把妙娘牵扯在内,你们放了她,我便跟你们走。”
“啧啧,这会儿花公子认得人了?”
“一事归一事,我惹的祸,我一力承担!”
“这些话,去夫人面前说吧。”
“展大人!”
“请。”
“……”
花九本以为成了婚,这事就可以真的休止了,没想到那郡夫人也是个认死理的,竟是不远千里从灞陵城追到了此处。
难办!真是难办!
郡夫人昨夜已包下了客栈的整个内堂,这会儿正气定神闲地坐在内堂里用早膳,似乎今日的心情格外愉悦——她英年孀居,姿色尚艳,此时只须简单打扮,便是明艳照人。虽说她出身并非名门,可也是养在皇子府邸的姑娘,一举一动之间,贵气十足,甚是优雅。
花九入了内堂之后,恭敬地给郡夫人行了礼:“草民花九,拜见夫人。”
“在我心中,花公子可不是什么草民。”郡夫人悠然抬眼,瞧见花九时,眸光中多了一丝喜色,“听说,花公子在舞阳城成婚了。”
花九如实答道:“确实如此。”说着,她左右看了看,却不见霍桐儿的身影,“我听展大人说,夫人把我家娘子请到了这里,怎的不见她?”
郡夫人笑道:“女子见客,总是要耽搁片刻的,不急,我等得。”说完,给展析递了个眼色,“现下可以去催催,就说花公子不见她,急得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