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晴愣愣地注视着那张脸,心窝掏空似的剧烈痉挛着,她的指尖在那脸上轻轻抚触,半天才喑哑出一句。
“你的真名……告诉我。”
“顾缚槿。”
顾缚槿!
可晴痉挛的心脏突然撕裂般的剧痛, 有什么从灵魂深处炸开,措不及防,铺天盖地, 她明明痛得想抱头尖叫, 却僵硬的一动也动不了。
顾缚槿……
她叫顾缚槿……
明明这么陌生的名字, 从未听过的名字,为什么会让她这么难受?生不如死的难受?!
无数记忆碎片纷至沓来, 不管她想不想愿不愿意, 疯狂地塞进她的身体。
好痛, 她要不行了!
一方面有什么疯狂咆哮着从体内向外冲撞, 一方面又有无数记忆往身体里塞,要出的和要进的互相碰撞,电闪雷鸣!好难受!快要爆炸了!
一动也没动不了的可晴突然冲破了禁锢, 一手捂住炸裂的脑袋, 一手下意识去抓眼前的女人,手指穿过顾缚槿,她抓了个空,顾缚槿如打碎的玻璃, 一片片碎裂,又一片片冲向她, 割破她的皮肉,鲜血淋漓。
【四妹没了。】
记忆里属于刘夏的声音猝然响起,周遭所有的一切溶解般开始消散, 都没了,她爱的人没了, 她恨的人没了,所有的一切都没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
可晴抱头跪在地上, 腰背无法支撑全身的剧痛,额头抵地,痛苦的哀嚎只在灵魂深处爆发,没有一丝声音在空气中传播。
好痛啊,太痛了!
可晴猛地睁开眼,满头冷汗,胸口剧烈起伏,紧咬的牙关仿佛钢箍铁焊,腮帮绷得酸痛,却没办法放松肌肉。
旁边有人扑了过来,激动地抓住了她的胳膊。
”可晴,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可晴耳蜗嗡鸣,勉强分辨出那是刘夏的声音。
可晴缓缓转过头,看到可晴红着眼圈看着她。
可晴僵硬地动了动,绷紧的牙关一点点放松下来,灵魂深处的剧痛依然还在,却好像没有那么难以忍受了。
刘夏帮她擦着额头的冷汗,那关切的神情不像假的,可可晴却有种非常不真实的感觉,就像是刚认识了半天的同学突然对你情根深种,就算看上去再怎么真诚,你依然没办法打心眼里相信。
什么是真实的?什么又是假的?
曾经她以为是真的,结果是假的,可等她历经撕心裂肺的阵痛接受了是假的,却又有人告诉她那都是真的。
是不是很好笑?
刘夏絮絮叨叨又说了很多,她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刘夏的身后站着两个陌生的女人,一个一言不发,一个也在说着话,她都听不进去。
耳鸣忽远忽近,遮掩了一切,所有的声音都像是隔着海螺,空茫没有实感。
可晴挣扎着爬起来,抽出握在刘夏手里的胳膊,恍恍惚惚下了床。
好像忘了穿鞋。
不重要了。
可晴光着脚下了楼,刘夏追在身后,嘴快速的张合着,还在说着什么。可晴听不到也不想听,管踉踉跄跄出了别墅,深一脚浅一脚向前走着。
可晴一脸焦急地拽住了她的胳膊,指着她的脚不知在说着什么,她一个字也听不清,只是顺势低头看了眼,看到了脚下似乎有血迹。
她的脚受伤了?可是完全没有感觉到疼。
可晴推开刘夏继续往前走,又有人在身后按住了她的肩膀,她走不动,转回头。
身后是个烟红色长发的女人,很漂亮,她查刘夏的时候有见过她的照片,是顾浩烟,顾家老大。
和刘夏不同,顾浩烟从她起来就没有说过话,这会儿又拉住她想要做什么?
她很难受,想赶紧离开这里,不管是回学校还是回家都好,只要不是在这里。
顾浩烟开了口,只说了一句话,却和刘夏的几百句都不同,像是乍然刺穿了灵魂,清晰地鼓动了她的耳膜。
“只有你能救顾缚槿。”
什、什么?
救谁?
脑袋好痛,五脏六腑都好痛,能不能不要说了,能不能让她先离开?
她虚弱地挣扎着,根本挣脱不开。
顾浩烟每一个音都带着穿透灵魂的力量,每一个字都诉在她的灵魂深处,不管她想不想听。
顾浩烟道:“我只保住了她微末一点能量,就在你的灵体内,只有和她灵魂之力完全相同的你才能蕴养。”
可晴笑了下,笑容惨白又羸弱。
可晴道:“所以呢?你想说什么?”
刘夏扶住快要站不稳的可晴,隔着单薄的衣服能感觉到可晴的身体在控制不住地打颤。
顾浩烟道:“我需要你蕴养她。”
听听这高高在上的语气,明明是你们招惹的我,弄得好像我欠了你们似的。
可晴道:”如果我说不呢?“
顾浩烟道:“那我就强制删除你的记忆,把你变成傻子,傻子是最听话的。“
刘夏在一旁不知说了什么,可晴依然听不清楚,只看得出是在和顾浩烟争吵。
顾浩烟并不理刘夏,又道:“她的能量非常孱弱,需要马上蕴养,你还有一分钟时间考虑。”
一分钟。
呵呵。
可晴推开搀扶她的刘夏,望着顾浩烟不苟言笑想的脸,惨然笑道:“反正不管我愿不愿意,结果都一样,何必还要装模作样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