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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悄悄回忆起昨天第一次见面的情景,他低微到几乎不存在的哨兵之力,却在看见宋磬声的时候有了轻微的起伏。

可那起伏太过微弱,他是回了宋家安排的宿舍时,才从那团小小轻轻的白云里解读出两个字:独孤。

裴野鹤的精力比他好太多, 宋磬声甚至不知道自己是睡过去的还是晕过去的,他只知道自己睁眼的时候,天又黑了, 雪也停了。

车顶亮着一盏晕黄的小灯, 他正睡在裴野鹤的臂弯里,半个身体都靠在他身上。

“醒了?饿吗?”裴野鹤低头吻了吻他的唇, 欲i望之后的亲吻更显亲昵,唇与唇的厮磨也能传递温情。

宋磬声摇了摇头, 道:“不饿。雪人呢?”

“雪人在雪里呢。”

裴野鹤打开车灯, 外面的世界瞬间被照亮, 细碎的雪沫随风飘摇, 在灯光下闪耀着碎钻一样的光芒,而车灯尽头就是一个浑身纯白的雪人。

宋磬声熟睡的时候,裴野鹤已经下车将雪人弄好了, 他纯手工雕刻了一番, 除此之外没有用任何装饰物。等天气一暖,雪人一融化, 这里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声声,”裴野鹤拥住他,“你还有什么想做且未做的事吗?”

宋磬声细细想了想,而后摇头道:“没有了。”

“那我们去佛罗德吧。”裴野鹤像是随口一说, 又像是意有所指, “那里也有一处黄金湖, 风景很美,你还没去看过吧?”

宋磬声垂着眼眸, 将自己的手压在裴野鹤的掌心,看上去就像在专心比较两个人手的大小, 说话的口吻也很随意,“都可以。”

“佛罗德很冷,我们又住在郊外,或许要带很多衣服,不过也不一定,要是不常出门的话其实也不用带什么。”

裴野鹤将下巴支在宋磬声头顶,轻声安排着后续的计划,“佛罗德最近有点乱,不过也没关系,波及不到黄金湖那里,我们可以度过一段很平静的日子。”

“你什么都不用担心,我会把一切安排好,等……”裴野鹤没说等什么,他跳过这个话题,隻说道:“你就可以去找江凛了。”

裴野鹤又吻了吻他,没再说话,隻拥紧了怀里的人。

“阿鹤,”宋磬声轻声问他:“那你呢?你还有什么想做的吗?”

“没有了,”裴野鹤蹭了蹭他的发顶,道:“我想做的事情都已经陆续实现了。”

其实没有。

他想和宋磬声相守到老,想和他领一张证,想和他成一个家,还想和他有个孩子。

可他不会去想无法实现的愿望,虚妄的奢望只会徒增痛苦。所以他只会在自己拥有的东西里打转,比如能吻他几次,又能和他以什么样的方式做i爱。

他很清楚,宋磬声留给他的只有身体。

戒指是姚湛空的,思念是姚湛空的,身份也是姚湛空的,就连他们同住的云翔小区,宋磬声每次也都巧妙地避开用“家”去称呼它。

在外面的时候,他说“回小区”;在地下车库的时候,他说“去楼上”;可在和姚湛空住在隔壁时,他分明听宋磬声向姚湛空说过“我们回家”。

宋磬声一直是这样的。

他总是平等地对待他们三个。一件东西,他一旦给了其中一个,就不会再给另一个,在这样的细节上,他执拗的可笑又可爱。

所以裴野鹤也故意不去在意那些细节,他隻盯着自己已经拥有的东西,像是盘踞在洞穴里贪财的巨龙,可他这条巨龙身下压着的,只是一副小小的、只能短暂属于他的皮囊。

他是个情绪敏感的人,可过于敏感就会伤人伤己。他们四个一起长大,他能感觉到宋磬声端水端得很吃力,所以他渐渐学会了故意忽视,学会了不去比较,可没有用,他还是会痛苦。到最后,他还是没学会不计较,他只是习惯了。

日子久了,妒忌就长到了他的血肉里,伴随呼吸与他共同生长,他甚至说服了自己,将这种痛苦当作了生命里必经的东西。

所有人都说宋磬声对他很好。

他也知道宋磬声对他很好。

在他们三个人里,宋磬声绝对是和他最亲近的那个人,可是感情这种东西,只要不是唯一,就总会生出各种痛苦。

每次,每一次。

只要姚湛空在场,他就会以各种方式夺走宋磬声的注意力。他总是故作疏离,总是离群索居,宋磬声看不到还好,他一旦看到就会关心地靠近姚湛空,问他是不是被人欺负了,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

可他总能在他们对话的间隙里对上姚湛空的视线,他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太多挑衅与得意,但宋磬声不知道。

都说爱哭的孩子有糖吃,可他就算哭也舍不得让宋磬声真正为难。姚湛空倒是不掉眼泪,可他不言不语,却比他哭的时候还容易骗取宋磬声的注意力。

其实这段时间已经比以前幸福多了,以前那些扎眼的钉子时时刻刻都会出现,可现在宋磬声的世界里只有他,他的身上也只有自己的味道。他甚至错觉自己已经和宋磬声生长在了一起,以嵌入的方式紧密链接。

“声声,”裴野鹤细细抚摸着他的手指,“和我在一起的这段时间,你开心吗?”

宋磬声没有任何犹豫,“开心。”

他补充道:“不止这一段时间,和你在一起的任何时候,我都是开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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