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主动结识工作以外的人,不主动离开自己生活的圈子,觉得所有人和事都没什么意思,除了赚钱。
赵束喜欢钱,不是为了物质享受,只是钱这个东西挣不完,那自己的生活也就有个奔头。
他潜意识里如是认为。
赵束的这些想法如果让那些疲于奔命讨生活的也木西听到,一定会大骂赵家小少爷站着说话不腰疼,就连对着他哥和魏东,他都极力表现出热爱生活的样子。
赵启这么多年一直在补偿他,他都知道,他哥在代替他爸补偿他。
因为他爸摔死过他最爱的狗,所以赵启纵容他在自家院子里围出一座二层狗公园。
因为他爸除了最基本的温饱外什么都不给他,所以他哥关注他的任何微小的喜好,并竭力满足。比如他随口提到的车,下个月就会出现在他家院子正中。
幼年时他不快乐,因为他爸不爱他。
因为他爸不爱他,所以他哥加倍爱他。
因为他哥加倍爱他,所以他不能让他哥知道他不快乐。
这一切都像一条乌黑冷硬的莫比乌斯环,永远没有尽头地折磨着他。
直到沈敬年手持金光闪闪的大钢钳,踩着七彩祥云从天而降,二话不说嘁哩喀嚓剪碎了这条困住他三十年的环。
他才猛然发现自己的世界里还能装下另一条鲜活的生命,尤其是这人血条还很厚!
原来我没有必要和过去死磕,未来也会有人无条件的爱我。
在沈敬年对他说出“麦麦,我喜欢你”的那一刻,他突然觉得自己那三十年的拧巴很可笑。
小马过河,皆因心魔。
他没有安全感,一直都没有,最严重的时候甚至抱着“有今天没明天”的想法在活。
后期随着赵启买卖越做越大,日子相对稳定后,他的状况才稍有好转。无论赵束是否承认,物质上的富足确实将他趋近于负的安全感拉回到了正方向。
但是成年人的性格一旦固定,其实很难改变,充其量在平稳状态和爆发状态之间搭一座颤悠悠的独木桥。
于是他用各种方法去试探沈敬年,我想知道你能为我付出什么,你能喜欢我到什么地步,你能容忍我到哪一天。
他用一次次的试探来确定自己是那个特别的,被偏爱的。
很幸运,沈敬年一步都没退,不仅没退还把强势他逼到角落里,告诉他“我与你同在”。
在这个特殊的时间节点,这句话颇有些殉情的惨烈,却足够打动人。
但凡是边境城市都有自己独特的建筑与文化,瑞丽也是其一。穿梭在瑞丽街头,感受充满东南亚风情的建筑和人群,对沈敬年这个华北糙汉来说,跟出国差不太多。
其实他觉得倒比出国还更方便,因为还可以用普通话交流,付款也是人民币。
赵束带着沈敬年在夜市闲逛,沈敬年眯眼看着摊主把鸡脚、洋葱丝、胡萝卜丝、番茄块、青柠块、小米椒、大蒜、香菜等等食材一齐放入深木桶中,然后加入鱼露、糖、盐、蚝油、生抽等各种调料,最后用一个貌似擀面杖的大锤子“咣咣”一顿凿,最后装进盘子里递过来。
沈敬年的表情从好奇转为凝重,这调料太重了吧,而且那容器看起来不是很干净啊
赵束“贴心”的从摊主手里接过盘子,先看了一眼沈敬年,而后对着摊主一抬下巴。沈敬年奚落小财迷:“一盘鸡爪子你都舍不得请我吃?!”
说归说,还是尽职尽责充当起人型at机,“滴”,20元。
两人买了一堆小吃,包括但不仅限于凉拌木瓜丝、鸡油饭、椰子蛋,零零碎碎摆满布满油渍的塑料小白桌。
两人就坐在街边,沈敬年喝椰子,赵束则要了一瓶冰啤酒,就着满市场的酸辣气息大快朵颐。
沈敬年发现了赵束的一大特点:不挑食。和刺猬一样性格相反的就是赵束的生活习性,随和的要命。吃什么都行,穿什么都行,住什么都行。
有好的条件他就自动舒展开全身经脉,吃好的用好的,懒洋洋往那一摊,如同刚吸饱水的沙漠植被一样;赶上条件艰苦了他也不抱怨,随弯就弯心态稳得一批。
在沈敬年看来这是一个天大的优点,或者说是一种能力,文艺点形容的话就是从容。
这种从容从某一方面来说其实很可怕,要么是内心的极度强大,要么是内心的极度空虚。
夜市以小吃为主,食客大多是恋爱中的青年男女,两人分食同一碗小吃,用同一根吸管,头肩相碰时说上几句悄悄话,既浪漫又祭了五脏庙。
在这种环境下,沈敬年和赵束两个身高加起来3米68且人均面容清俊的青年男子还是很惹眼的。
隔壁桌的四个小姑娘望向这边窃窃私语,互相鼓励要不要过来加个联系方式。
两人一开始装没听见,直到一位小姑娘真的站了过来,怯怯地问赵束能不能换个微信,两人这下算是装不下去了。
在被女孩子搭讪这件事上,赵束比沈敬年受欢迎。
虽然以他们俩目前都是gay的情况看,比这个没有意义,但依照数据统计,确实是赵束被搭讪与追求的次数更多。
不是说沈敬年对女孩子没有吸引力,还是那句话,生活环境不同。
沈敬年大学读的是常春藤,平日里出入高档场所,所以遇上的大概率也是家世和个人都不错的女孩子,你很好我也不差,凭什么要我拉下脸来主动讨你的联系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