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已经不重要了,赵束所表达的意思已经十分、特别、非常明确——我有主了。
吕攸奇毕竟是个刚毕业的学生,除了心里难过外脸上也挂不住。她趁着没人,特意过来找赵束,不仅是因为他是沈敬年的私人助理,还因为确实一眼就相中这个人了。
早上人事带着赵束去各部门打招呼,她被赵束的笑容晃得就像小说中写的“睁不开眼”。
这人身上的气质太特别了,不是书呆子,也不是生意人,就是一种很纯粹的松弛,一颦一笑好似下凡游戏人间的顽劣小神仙。
除了影视作品和文学作品,这是她第一次在现实生活中遇到这种人,心中霎时划过一句诗:竹杖芒鞋轻胜马,一蓑烟雨任平生。
相识的机会可遇而不可求,于是她鼓起勇气坐到赵束对面,却迎来这个结局。
小姑娘在心里默念“不丢人不丢人”,眼底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雾。
赵束把桌角的纸巾盒递给她,并贴心地低头研究桌面上印的公司宣传语。
吕攸奇挣扎许久还是没停住,眼泪终于汇聚成一大颗滚出眼眶。她瞥一眼正埋头抠桌角的赵束,擦擦眼泪又擤了一把鼻涕。
女孩子哭起来梨花带泪的是少数,大部分都是眼影睫毛膏糊成一团,粉底液也花得乱七八糟。
赵束看着对面的小姑娘,眼睛里一点嫌弃都没有,还是那么清亮,在此时还含着一缕温润,“没关系,你可以再哭一会儿。今天的事我不告诉任何人,不用担心。”
他的话一出口,吕攸奇本来已经快憋回去的眼泪又涌出来了,“赵哥,别跟沈总说,也别跟刘姐说,行吗?要不然我肯定过不了实习期。”
“行啊,这事儿跟他们也没关系,我不告诉他们。但是能不能过实习期要看你自己的本事,我帮不上你。”
“谢谢赵哥我太丢脸了”,吕攸奇说着又要哭。
“没有啊,你挺酷的”
吕攸奇惊讶道:“啊?酷?”
“嗯,酷”,赵束望着远处来来往往的人群,坚定重复,“无论是什么感情,哪怕只是一瞬间的好感,只要敢承认,就很酷。”
小姑娘走后,赵束似笑非笑望着对面的屏风,“再不出来面可要坨了。”
沈敬年这才一步一步从屏风后头挪到赵束对面,他板着脸阴阳怪气奚落赵束,“跟小姑娘聊的挺开心啊~,刚来一上午就有人急着表白,啧啧啧,真火!”
说完也不等赵束的回复,拿起筷子就往面条里插,触底后更是把两根筷子当打蛋器那么用,沿着大海碗的边使劲搅合。
公司食堂的伙食自然比外面要实惠,20元一碗的刀削面上铺了厚厚一层红棕油亮的卤肉。
随着沈敬年暴力的翻搅,铺在碗底的透白黄豆芽和碧绿小油菜都浮上来,混在赤红的油辣子里。
赵束一起买了两碗,厨师顺手切开一颗溏心蛋,正好一碗半颗。
沈敬年现在看什么都烦,尤其是怎么搅合都飘在最上面的这半颗蛋,跟个救生圈似的,于是第一口就准备杀了这颗蛋。
筷子刚一碰上蛋白,被包裹的蛋黄就颤巍巍要往外淌,沈敬年右手的筷子一顿,转而用左手拿起勺子,把这半颗溏心蛋舀起来放进对面的大海碗里。
赵束爱吃溏心蛋,虽说全熟的也能吃,但是每次当沈敬年煮出成功的溏心蛋时,赵束都会赞许地“哇哦~”一声。
两颗溏心蛋一左一右贴着,赵束又夹了一根火腿条竖在两颗蛋中间,然后用筷子敲敲沈敬年的碗边,示意快看。
沈敬年那点酸酸的小脾气霎时全都融化在两碗面里,一瞬间眉梢眼尾全都是笑,像一只看戏的猛兽一般,危险又餍足地注视对面的熊玩意。
赵束一早就发现他在偷听,那么大的体格子往屏风后面藏,想不发现都难。
不过还是得哄一下,毕竟是当着咳咳,那什么的面被人表白了,换成谁心里都会不舒服,“吃饭吧,我都饿了~”
沈敬年挑起来吃了一口,示意开餐,赵束很上道地开始挥舞筷子呼噜呼噜吃。
沈敬年好不容易抓住个戏弄赵束的机会,绝不可能轻易放过,“啧,有人表白心情就是好,吃饭都这么香~”
赵束头都没抬,不仅没抬头还端起碗喝了一口面汤,“少装,你不都听见了。”
“是听见了,赵哥~赵哥~叫的够亲的!”
“那你让人家叫我啥?赵总?”
沈敬年气得抢了一根赵束碗里的小油菜,“赶明儿赶紧买俩戒指戴上,省得总有人惦记你,男女老少,国内国外的!”
赵束抿嘴偷乐,又往面汤里加了点醋,但是没拒绝。
赵束跟小姑娘说的话,沈敬年苟在屏风后面听的一清二楚。
当赵束说出那句“我马上结婚了”时,毫不夸张,一瞬间犹如全身上下绑了二十个筋膜枪,对着全身大穴一顿突突,连血液都在震颤。
他是精明的商人,习惯于看准来路与归途再前行,可赵束整个人都如此炙热决绝。
无论什么时候,我们都会臣服于心爱之人的坚定选择,如清泉,如霞光。
纵使沧海桑田,哪怕身处混沌,只要有人毫不迟疑的爱着自己,那么就能拥有踏出那一步的勇气。
赵束在感情上很少给出正面回应,但是每一步都在蚀骨灼心地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