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得有点近了,酒气或许把他们两个人都笼罩起来了,谢葭的表情没怎么变,目光却很陈青蓝说不出但他觉得很危险。
可是他也不敢移开视线,有一种类似蜘蛛感应的东西告诉他,如果他敷衍,谢葭或许会变得更危险。
本来是陈青蓝占理没有错,他明明可以小小地生一下气,半嗔半怒地说一句“哥你这是性骚扰”,然后有理取闹地要求谢葭明早晨跑回来给他带热豆奶和鸡汁包子。
可是谢葭一点心虚的表情都没有,他就拿不准自己能作到什么程度,只能意味不明地嗯一声。
近距离看,谢葭的脸几乎没有瑕疵,眉目清俊鼻挺唇薄,气质介于男孩和男人之间,是会让人自惭形秽的那种美貌,今天下午跟林芋握手时,陈青蓝默默看着他俩,心想这就是金童谈玉女天仙配凤凰吗?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是人怼到脸上,陈青蓝仍然感到脸很热,他不是一只道心坚定的山鸡,如果谢葭没有对象,他不敢想象自己会怎样狂性大发。
“嗯,”谢葭看起来并不像是信了,他伸出手,用微凉的手背探了一下陈青蓝额上的温度,“有点烫,你确定吗?”
说得好像陈青蓝说不可以,他就能帮着洗似的。
陈青蓝心里嘀咕,心想这算是揭过了吧,脸上还是乖乖的:“可以啊,哥你要出门吗?”
谢葭凝视着他,没有在这张乖脸上找到一丝不舍:“嗯。”
陈青蓝松了口气,按照惯例问他:“那几点回来啊?”
谢葭:“今天晚上应该不回来了,早饭想吃什么?”
啊,不回来了。陈青蓝心里咯噔一声,有点不出所料的失落,但他毕竟心态很好也做了很多心理准备,还能乐乐呵呵没心没肺地点菜,“谢谢哥,要对面那条街的鸡汁包子和豆奶,有那个牛上脑馅的多给我带几个呗。”
这个时候的谢葭看起来就很安全,好像在认真记下来,又问:“还有吗?”
陈青蓝尽量刨除掉明早回来的谢葭身上或许会有芋儿姐的香水味这个念头,想了想又摇了摇头:“没有对了,顺便带小拖车把快递拿回来,前两天买的猫砂。”
谢葭顿了一下:“没有了?”
陈青蓝摇头。
“好。”
说完这话,谢葭却没动身,而是盯着他,薄唇抿出一个向下的微妙弧度,突然发难。
“你不问我去哪里?”
这句问话很奇怪也很尖锐,尤其发生在现在,发生在一向话少,很少表达感受的谢葭身上。
陈青蓝顿时愣住,好像猛然被人从悲情舔狗居家宅男的梦中打醒,三秒钟之后才意识到这句话可能蕴含的不妥,可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谢葭离他实在太近了,对方坐在床边,一只手撑在自己腰侧,俯下身子,使得两人面孔之间或许只有不到二十公分距离。
近得连撒谎逃走的空间都没有。
这是什么意思啊?
酒精发动作用,陈青蓝的视线有点发晕,从谢葭的鬓角滑到眉峰,鼻梁移到唇边,最后还是被对方的目光锁中,他下意识地舔了舔下唇,张开嘴,想说些什么。
谢葭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问,但问完之后,看着陈青蓝脸红发愣的样子,他的心情却好多了。
休息室里齐小茗推了陈青蓝一把,陈青蓝栽倒在他怀里,起来的时候也是这样满脸通红地发愣。
他在想什么?
谢葭预感到这个答案很重要,可他不得其门而入,现在简直有点恼火。
陈青蓝这个人,看起来像线代一样简单,实际上比尼采都难懂。
战队人气收入稳定,打完比赛,他的行踪就不再重要,因为朋友就是朋友,男性友谊也根本不像女人那样黏糊,苏子邈会在找不见人的时候夺命连环call,但陈青蓝就只会发团购套餐要他亲爱的谢哥有空帮忙打包。
没心没肺。
现在这个没心没肺的人支支吾吾吞吞吐吐,最后冒出一句:“哦,那哥你去哪里啊?”
他不说谎,所以没有人可以指责他含糊其辞,他逆来顺受,所以没有人可以说他态度不好。
但他喝醉了,湿漉漉的眼睛和局促的语气,就不再是一堵铜墙铁壁。
太近了,酒气朦胧中,谢葭抬起一只手,捏住他的下巴,所谓jld的限定名吃送到他嘴边,即便陈青蓝并不想承认自己的手控嫌疑,他也很难忽略这个令人发麻的事实。
没有回答他的话,谢葭似乎是笑了一下,但弧度很小,昙花一现似的,看着不是很高兴,却把陈青蓝的脑袋搅得像一团浆糊。
这个人一向不高兴,可是笑的样子却很少,为他笑这一下,陈青蓝有时候觉得点几座烽火台也不算什么。
所以没有反抗,陈青蓝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就只是睁着眼睛,看他靠得越来越近。
就像电影里的慢动作,陈青蓝清楚地看到他抬起拇指,指腹轻柔地搭上自己的下唇,带来一串细密微痒的痛感。
谢葭的睫毛垂下来,一小截阴影打在他形状优美的鼻梁上,他的目光看向哪里,哪里就开始羞怯得发热。
场景简直无限接近那个很久以前的春梦,一般人基本不会提起扫兴的念头。
但,陈青蓝的脑袋越是在极端环境下越是活跃得乱七八糟,像开了全界面的弹幕一样五颜六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