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就没想放过庞昱,加上他坏了自己的计划,再加上这帮王爷齐声一致的要求,哪还用得着手下留情!拿起惊堂木往案上狠狠一砸,厉声喝道:“太师府恶奴庞四,擅闯郡王府,刺伤安定郡王在先,入狱后教唆犯人斗殴、打残打伤数以十计,更袭击狱卒,企图越狱,种种恶行,罪在不赦,处”
斩——立——决!”
包拯喊出这三个字,八贤王当时就激动了。
好啊,斩立决好啊,真真是好啊!
断头台上为女儿救下情郎,那她还不感动的马上认爹!
老谋深算的八叔先不急,等着,准备等刽子手下刀之前,再高举黄金鞭喊:“谁敢动我女——婿——!”
他不急,可怜说不了话的庞昱直接就给推上了菜市口的断头台。
案子从大清早开审,已经过去了许久,正午转瞬既至,狠心的包黑子一瞥日晷,看看时候不差,从锡笔架上提起朱笔,在斩字牌上一勾,向下一掷。
“时辰已到,开铡”包黑子独有地拉长型颤音。
可怜地四哥啊,本来至少也是轮龙头铡,因为说不了话只能以家丁的身份受刑(话又说回来,能开口阉赵世清就不算大罪了,谁敢斩他),结果轮一狗头铡。
闻听一个“斩”字,人群不由一阵骚动,这位名动京城、勇于同恶势力斗争地无畏家丁,在广大老百姓眼中可是正义地象征!
正义怎么能够倒下!
“四哥!”
“庞四——”人群里一通狂叫,不仅是吹雪、万人敌,高崖内、钱恃才居然也来了,领着一大帮子最少一百来手下拼命往里冲,想把他从断头台上救下来。
一百来人挺多啦,可惜禁军有八千。
所以只冲前了两步,就被压制的动不了分毫。
“斩!”包拯又喊一声,铡刀高高举起!
八叔终于动了。抡起黄金鞭就要喝阻。
“庞大哥——”陡地,人群中响起一声一声凄厉的哭喊。
庞昱浑身一震,睁大了眼睛朝人群中望去,只见狄秀香穿着一身白衣,被禁军粗暴的拦住,挣扎着想挤进来。单薄的身板明明弱不禁风,却怎样都不肯退后,瘦削的小手拼命想往前推,可是过不来,看着即将被行刑的庞昱,泪水倾泻而下。
庞昱的嘴唇一阵哆嗦,想喊她却发不出声音。
“时辰已到,还不开铡”包拯在台上催促。
刽子手一扯衣服,袒着胸腹准备下刀。动作却比往常慢很多——
脱下这身衣服,他也是个普通老百姓,他也佩服庞昱。不希望这个老百姓心目中地少年英雄就这么死在法场。
狄秀香一听马上问斩,心焦之下什么也顾不得了,冒着生命危险,硬是冲过禁军地阻拦,扑到断头台前,跪着抱住庞昱大哭不止。
“庞大哥,你不能死,不能死啊,你要是死了秀香也不独活!”
庞昱想叫她走。喉咙里却如火烧一般,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赵允弼又惊又怒,他费尽心思的谋划了这许久,结果不但没陷害成安乐侯,趁机挑了太子党,反而为了自保把赵世清弄疯了,现在要是连个小家丁都死里逃生,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可言,当下指着官兵道:“斩。把他们都斩了!”
“庞大哥,秀香陪你一起死!”狄秀香凄声大喊,紧紧抱着庞昱跪定,明知铡刀要是落下来,她和庞昱就一起丧命,病后苍白憔悴的脸蛋却一无惧色。
庞昱怎忍拖累她,狠不得要她立刻离开,可是赵允弼下得毒实在太猛,废了半天力气竟真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大人。包大人!”刽子手一时愣住。狄秀香膝跪着转过身,朝台上大声喊:“庞大哥他是冤枉。冤枉的呀,请包大人开堂重审!庞大哥他冤枉!”
庞昱感动地潸然泪下。
赵允弼冷笑道:“冤枉什么?世清难道不是被这狗奴阉了?越狱一事乃本王亲眼所见,又岂能有假!开封府衙差何在,把这捣乱的小姑娘拉开,再敢胡闹就给本王抓起来,刽子手,立即行刑,不得延误!”
“秀香,你走啊,走啊——
终于、终于在极度的焦急、愤慨和关心情切下,庞昱战胜了封口的剧毒,声嘶力竭地喊了出来“秀香,你回去,现在就回去,不要看我砍头。吹雪,替我好好照顾她,秀香要是过不好,我就是做鬼也要回来找你——秀香,庞大哥对不起你,庞大哥答应要陪你一生一世地,可是”
“不、我不要,秀香不要和你人鬼相隔。”狄秀香打断他,眼睛哭得红肿起来,泪花奔涌,嚎啕着扑进他怀里“庞大哥,秀香生生世世都要和你在一起,你死了你死了秀香也不独活就是做鬼,秀香也要嫁给你。”
这等感人至深的场面,旁观百姓哪还有不动容的,钱恃才福至心灵,关键时候爆发了一下,带头喊:“案情有冤,重审重审!”一百多手下跟着一起喊:“案情有冤,重审重审!”带动着全场百姓一起鼓噪起来。
“包大人,你是青天大老爷,不能断下冤案呐。”
“此案必有冤情,包大人三思!”
“无罪!无罪!”
赵允弼眼见群情汹汹,急忙喝道:“斩!马上斩!把他们都斩了!”
刽子手完全不听他的。
赵允弼连喊数次全无作用,不禁勃然大怒,冲过去想亲自动手吧,赵守巽拦住了他,苍老的眼眸里满是愤怒,直恨不得把他撕了:“允弼,你什么意思,为什么把责任全推给世清,还把他弄疯?你给我解释清楚。不然本王跟你没完!”
赵允弼急着过去斩庞昱,哪有功夫管这啊,往旁闪两步想绕开,赵守巽却紧紧跟住,怎么也不肯放他过去,最后干脆揪住他领口地衣服。扑上去扭打起来。
大庭广众、众目睽睽,又是在宗亲王室大半到场而且就在旁边看着的情况下,赵允弼尽管年轻力壮,尽管被缠着心烦,尽管大力推一把赵守巽就要跌开,可那论辈分是他叔啊,周围好几十双眼睛都看着呢,他还想怎样?能怎样?
推,不敢?扭。不敢?打,更加不敢。
那得叻,慢慢纠缠吧。
场中场外闹成一片。真正见惯了风雨的大臣们却是安坐如山。
吕夷简、晏殊、高行周、高若讷,不是端着茶碗慢慢细品,就是仰头看着坐椅,自顾自地闭目养神。
急?急有啥用啊?
这么大件案子,惊动了这么些人,结果九成九是早就定好地,该怎么审怎么判包拯一定先和今上通过气了,不然一边是权倾朝野地庞太师,一边是宗亲皇室。判得双方不满意,闹大发了还怎么收得了场。
三司会审?走走形势而已,吵、闹、叫,有个屁地用!
不过还是有个人可以一语决断滴。
吕夷简端起茶碗,抿了一口南方进贡的庐山雨雾,滋叭着慢慢品味,余光顺势瞟了一眼八贤
八贤王不动,端坐如山。
吕夷简霎时就纳闷了,哎这老家伙。你说你从头到尾都不说话那把黄金鞭捎来干什么,捎来吓唬吓唬人呐?带着就拿出来用啊!
八贤王是不想发话么?
他是不是道该不该动口啊!
本来他都已经准备好啦“谁敢动我女婿”地惊天一吼酝酿的都到喉咙边了,冷不丁的杀出来个狄秀香,众目睽睽之下就和庞四抱在一起了,十足十的一对热恋情人啊,他要再站出来说这是他女婿,不是自己找抽!
他把目光转向南宫琴伊,迫切的想知道宝贝女儿对于情郎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