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却一板一眼地扮演着不怒自威。
楚医觉得好笑,忍不住逗他:“你今年多大?”
巫与承认真回答:“十四。”
“你之前我们是第一批来这里的人,有多久没有人来这里了。”
巫与承:“将近十年。”
楚医有些惊讶:“这么多年里,巫氏也没有人出去?”
巫与承摇摇头:“我们曾经试着出去过,但都没成功。”
楚医看了秦瑾川一眼。
当初,他家未婚夫为了治腿,曾在巫氏手里拿到过一张药方,结果药方有问题,根本不对症,要不是他及时发现,他家未婚夫的腿早废了。
他还想问问巫氏知不知道那张药方。现在看来,不用问了,那张药方果然有问题。
秦瑾川回想了一下药方的来源,只记得是秦氏军团的一个高层送上来的,别的,想不起来了。
楚医心里有了答案,转过头跟巫与承聊天:“封锁的力量,对巫氏影响很大吗?”
巫与承眼里闪过冷厉:“嗯。陨石带一夜之间出现。它出现之后,巫氏主星上绝大部分星民们都突然失去神智。”
“失去神智?”
“对,人类没了人的思维,兽类没了兽性。人类像是被设定了工作程序的机器人一样,兽类变得痴痴呆呆。”提到这些,巫与承的神色变得有些古怪:“巫氏有七颗主星,数亿星民,封锁力量出现后,受到影响的星民们,统一在早上六点起床,之后吃饭上班,又都在下午六点下班,晚上10点准时睡觉。每一个人,每一天都这样。就像是被设定了程序的机器人。”
楚医:“……”
之前问到主星情况的时候,巫与承没有细说,现在听巫与承这么说,楚医有些惊讶。
这么大规模的集体失智,人力很难做到,铁定是剧情力量搞出来的。
星民们都被变成了设定好程序的木偶人,怪不得主星看起来静悄悄。
楚医:“怎么不见其他人?”
他与秦瑾川来了,巫氏军团的团长却不出来,不会也变成了木偶人吧?
巫与承沉默了几秒,卷翘的长睫毛垂了下去:“没有别人了。”
楚医愣了一下。
没有别人是什么意思?
“巫氏族人现在只有我了。”
楚医心里咯噔一下。
如果他没记错,巫氏人口不少,巫氏军团的团长直系血亲有二三十人,这么多人,都没了!?
楚医看向秦瑾川。
难道上一次洗牌之战中,巫氏的人也跟原主的父亲楚孟珩一样,莫名其妙得死了?
秦瑾川摇摇头。
十二年前的洗牌之战里,只有楚氏军团莫名其妙损失惨重,其他军团的团长都没有出现伤亡。
他记得很清楚,洗牌之战结束的时候,巫氏军团的团长,以及其血缘亲属,都活得好好的。
秦瑾川与楚医的眼神交流只有几秒,就在这几秒里,巫与承整理好了情绪,抬起眼,恢复了面无表情。
“上一次洗牌之战结束后不到一年,我父亲突然消失。之后两三年里,祖辈,父辈的人加起来十几人,也陆陆续续莫名失踪,生死不知。
再后来,巫氏军团被莫名力量封锁,各大主星上的星民们一夕之间失去神智,军团发生巨变。
为了探明巨变的原因,也为寻找出去的路,哥哥姐姐们先后闯入陨石带,也都牺牲了。
到今年,巫氏族人,只剩我了。”
因为他是唯一的未成年,哥哥姐姐们三令五申不许他闯陨石带,否则,他们死都无法死得安宁。
就这样,他活下来了。
想到分崩离析的家族,巫与承心里难受,眼眶变得通红,声音不由地带上了哽咽。
只是这样活着,他好难受。
到底是个十几岁的孩子,提起近乎惨烈的过往,做不到无动于衷。
要不是小少年这么多年来习惯了面无表情,这会儿估计会哭出声来。
情绪有些失控,巫与承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侧头看了楚医一眼。
楚医正巧在垂眸看着巫与承,捕捉到了少年的那一眼。
小少年的眼里含着水汽,湿润的眸子里闪烁着委屈又倔强的情绪,像个受了委屈想在父母怀里撒撒娇,却又兀自坚强,只求能得到让父母夸赞的别扭孩子。
发现楚医在看他,巫与承愣了一下,又默默扭过头去,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楚医被那一眼看得心里软绵绵的,他没有探究巫与承眼里的异样,只是伸手揽住巫与承的肩膀,拍了拍了小孩儿的脑袋,轻声说:“辛苦了。”
巫与承眨眨眼,没说话。
秦瑾川看了一眼巫与承那颗被楚医摸的脑袋,也没有说话,沉默地跟在两人身后。
一行人沉默地走了几分钟,道路就到了尽头。
小路的尽头是一座中式小楼,三层高,白墙红瓦,简约大方,小楼前方有一个花草繁茂的小花园,花园正中是一条两米多宽的石板路。
走过石板路,就是会客厅。
楚医与秦瑾川走进会客厅,分别寻了座位,坐下来。
巫与承已经收拾好了心情,又恢复了严肃模样,用带着些许稚嫩的声音说:“两位有什么事情尽管说,有能帮忙的地方,巫氏一定不会推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