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的武力值不高,除非遇上迫不得已的情况,他通常都会选择目标最放松、警戒心最低的时候下手。尽管失去了记忆,但镌刻进他骨子里的谨慎,依旧让他采取了同样的行动方针。如今对中原中也下手,自然也不例外。只不过,他有些惊讶地发现。比起他以往的目标,中原中也的精神要更加坚韧。想要将他拖入幻术中,无疑也会更加困难。好在对方之前喝了不少酒,这才给了泉趁虚而入的机会。写轮眼的幻术虽然没办法直接窥视到目标人物的记忆,但只要稍作引导,让对方潜意识中的东西以“碎片梦境”的形式展现出来,那么泉自然能够获得自己想要的情报。从中原中也的梦境中,泉补充了有关这个世界的常识,知道什么是电视、什么是交通信号灯、什么又是车……有趣的是,他还发现,中原中也第一次见到他并不是在酒吧的洗手间里,而是在白天的大马路上。那辆冲泉摁喇叭,将他吓了一跳的车,就是中原中也开的。这么看来,他俩还挺有缘?当然,像这种无关紧要的想法只是出现了一瞬,就被泉抛到了脑后。除此之外,泉竟然还在中原中也的梦境中看到了穿着一身黑的太宰治。“双黑?这两人竟然是搭档啊……”泉琢磨一会儿,好像也不是很意外,“难怪对他的行为模式了若指掌呢。”泉将现代常识和横滨的势力群体分布给了解得差不多了,正准备收手,不料意外陡生,直接将他打了个措手不及。梦境中的横滨是平和的。碧蓝的天空澄澈明亮,上面还漂浮着又白又软的云彩。可是这近乎画卷一样的景象,却被一双黑色的利爪无情地撕碎。一股看不见摸不着的外力“轰隆轰隆”地冲击着这个梦境构筑的,犹如玻璃般脆弱的世界。伴随着阵阵清脆的“咔嚓”声,整个世界蔓延出了或深或浅、或长或短的裂纹,期间不断分叉、蔓延而上。不多时,色彩明亮的世界便碎了满地,露出了其后诡谲的、只有黑红二色的天地。而在这里,泉看到了那双黑色利爪的拥有者。这是什么?!他心中一惊。那是一只庞大的、通体漆黑的可怖凶兽。从它的身上根本感受不到任何情绪,比起活物,不如说更像是台风、地震一样的自然灾害。难道是……尾兽?!不知为何,看到那东西的第一时间,泉的脑子里陡然浮现出了这样的名词。等一下……尾兽又是什么?这样的疑惑没能困扰他太久,因为眼下的情况根本不容他细究这些问题。无论那东西到底是什么,它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对于泉这个“外来者”来说,毋庸置疑是危险的。与那东西对视上的一瞬间,泉心中的警铃立马敲响,并且近乎疯狂地对他叫嚣着“危险”、“逃”这样的字眼。他当机立断,赶紧抽身。可他还未能完全撤离,那东西便出现在了泉的面前,狠狠地给了他一爪子!“!”精神受到重创,泉感觉自己的脑袋像被千万根针扎般疼痛。他面色惨白,冷汗津津,眼眶一热,竟然淌下两行赤红的鲜血!不巧的是,中原中也一手捂着头,眉间紧蹙,眼看有清醒的征兆。泉顾不上许多,赶紧伸出胳膊抱住他的肩背,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不让他有察觉自己面部异样的机会。脑袋的剧痛让他根本无需假装,嘴巴一张,痛苦的呻吟便溢了出来。他的声音里带着些许哭腔,听起来很虚弱,犹如受了伤的幼兽,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哼哼声。唯一能说出口的是:“中也、先生……疼……”被泉搂着的中原中也蓦地一震。趁他精神恍惚之际,泉再次将他拖进了幻术中。只不过这次,泉不再深入探索他的精神,而是给他构筑了一个极其香艳的梦境——驾轻就熟得好像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待中原中也再次陷入幻术中,泉才稍微松了口气。终日打雀,却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被雀啄了眼。泉的后槽牙磨得咯吱响,显然气得不轻。中原中也精神里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而他在看到那东西时,脑子里冒出来的“尾兽”又是什么?疑问一个接着一个,泉眉头紧锁,忍不住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哪怕现在再难受,他也得打起精神对付暂时被他幻术困住的中原中也,根本不敢放松警惕——谁知道对方会不会像刚才那样,半道清醒过来?中原中也要是真的清醒过来,意识到泉做了什么,后者的小命必定不保。无奈,面色青白的泉只好强忍不适,幻术一层套一层地堆砌了上去,还不忘时刻关注中原中也的状况,并进行相应的调整。虽然他得到了想要的情报,但付出的代价却是让他预想不到的。泉的眼神变得幽深无比,配上那双滴溜溜转动着的三勾玉写轮眼,看起来着实诡异。他伸出手,面无表情地将脸上的血迹擦掉,然后尽数蹭在了沙发上。“你让我这么疼,以后可要好好补偿才行哦。”
另一边。在监听器上的调查无果,黑衣人给中原中也打了个电话,准备跟他汇报这件事。可奇怪的是,黑衣人一连打了几通电话,中原中也都没有接。他心中疑惑,第一时间的想法是,酒吧那边又发生了什么紧急状况,所以中原中也才顾不上接电话。这么想着,他便带上几个人,再次赶回了酒吧。一路来到他们之前喝酒的包间,一切都很正常。黑衣人先是敲了敲包间的门,里面没人应,又按了可视电话,还是没人接。于是他直接打开了门。“失礼了,中……?!”看到房间里交叠着倒在沙发上的二人——其中一人的头发还是他熟悉的赭色,他陡然意识到了什么,未尽的话语被扼在喉咙口,再也说不出来。身旁的同伴猛地给了他一记肘击。他一个激灵反应过来,九十度鞠躬道歉:“对不起打扰了!”门被他飞快地关上。港黑众人屏息凝气地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发现里面的人好像没有追究的意思,这才松了口气。他们对视一眼,其中一人道:“今晚轮流值守吧,别把不长眼的家伙给放进去了。”其他人点头表示赞同。而被他们误会的房间里。脸色十分难看的泉费力将压在自己身上,已经睡过去的中原中也掀开,慢吞吞地爬到了沙发角落,将自己蜷缩了起来。他的精神受到重创,再加上长时间、高强度地用写轮眼维持幻术,这会儿已是强弩之末,简直头疼得要命。如今中原中也的部下回来了,他总算松了口气,不用再提心吊胆会不会有人突然闯入的问题了。这么想着,他终于放心地晕了过去。翌日一大早。站在门边打哈欠的两名黑衣人,骤然被开门的动静给惊得一个激灵。他们还以为是中原中也出来了,刚准备鞠躬打招呼,却没想到,走出来的却不是他们的上司,而是泉。对方似乎没想到门口还有人看守,看到他们的一瞬间,很是受了一番惊吓,飞快地缩回了门背后。“……”两名黑衣人面面相觑。僵持一会儿,就在他们不知道该说什么时,泉开口了。“那、那个……咳咳咳!”通过门缝,泉那微弱得几乎只能听到气声的嗓音传了过来,还伴随着一阵急促的咳嗽。他头发凌乱,脸上泛着病态的潮红,鼻音很重,嘴唇苍白又干燥,状态肉眼可见的不好。“我……那个……”泉一边咳嗽,一边吞吞吐吐地说,“对、对不起……可不可以请你们……”他的话还没说完,房间里又传来一声响动。是躺在沙发上的中原中也醒了。中原中也一手撑着身体坐起来,一手捂着头疼欲裂的脑袋,眉头紧蹙,瞧着十分不适。宿醉的滋味非常难受。而且这次醉酒,头疼程度比以往几次更甚,这是为什么呢……是因为昨天喝的酒比较多吗……他记得,自己先是被属下轮流灌了一通。接着去了趟洗手间回来,又喝了一瓶左右。这之后,那个小丫头提着酒来到他们包间,他被一张纸条调虎离山……因为被人戏弄了相当不爽,他赶回酒吧后,似乎又喝了几瓶酒,然后……大约是醉得厉害了,接下来的记忆不再连贯,脑中只闪过了一些零零碎碎的画面……最后定格在了某个瞬间。不知想到了什么,中原中也揉太阳穴的动作蓦地一僵,脖子像年久失修的机器般,艰难地转动着,仿佛还能听到“咔哒咔哒”的声响。他第一时间看向了自己身边——没有人。莫名地,他松了口气。可这口气刚呼出一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