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皓年看着她,她没有给他分析另外一个方向,运亨和运通都能独挡一面,如果这个时候他为了钱跟秀英争到头破血流,哪怕秀英只拿了三成。现在外甥和运亨在一起做事,这个生意能让运亨积累大量的人脉,很快就能风生水起,
运通其实也已经积累够多经验了,实在不行跟那个吴敬语一起新开一家电影公司。有运亨、余家和皓新的支持,运通要起来也不难。
他们俩都起来了,他这个为了一个姨太太,辜负了他们母亲,忽视了他们这么多年,甚至为了财产跟他们翻脸对薄公堂的父亲,还是父亲吗?他们会稀罕他的这点钱财吗?
那时候,他有再多的钱,也换不回孩子们一声“爸”,弟弟妹妹的一声“哥”,还有孙子孙女的一声“阿公”,下场就是众叛亲离,且不得不和他们母子三个捆绑在一起。
“我当年失败,秀英卖了全部嫁妆支持我,可能对现在的身家来说,这点嫁妆不算什么?但是那时确实是我东山再起的本钱,而且她还去星洲借来了资金,我才有今天。这一点,皓新清清楚楚,真打起官司,她要得肯定不少。”蔡皓年说道。
她的话,老男人已经听进去了,二姨太放心了。她摇头说:“我总要为你考虑齐全,不管你选不选,给你做足准备。所以我今天下午出去找了吕翔海大律师,虽然他没有二老爷那么厉害,但是他也算是本城有名的华人大律师。他也说了蔡家的家财都是你赚的,大姐不过是初期出资。那天二老爷说的那个草案,只是试行,没有实际的判例……”
听着红莲说了一大堆之后,蔡皓年问:“他的意思,离婚要给多少?”
二姨太说:“他是这么说的,嫁妆属于特有财产,妻的原有财产归其本人,如果夫进行管理了,如有短少依归责原则决定是否应予补偿。他说可以从这个角度去辩护,也就是那时候,你是替大姐管理嫁妆。现在要离婚了,你只要补足当年嫁妆的数额,就可以了。”
“当年的救命钱,这一笔只要陪这么点?”蔡皓年问她。
“对,律法有规定,还有就是夫妻联合财产,就是婚姻期间获得的财产,由夫管理并且负担管理费,这个财产会考虑双方的对财产的贡献。所以也不会很多。”红莲继续跟他说。
蔡皓年眯着眼睛看她:“给个大致,我能保住多少?”
“他认为八成归你比较合适,但是二老爷的名望放在这里,所以给七成的可能也有。你不是不肯给,只是为了蔡家保存实力。所以能保多少就保多少。大姐一个小脚太太,她善良传统,但是她不懂生意,她现在只想逼着你把财产给她的儿子,但是她没考虑大少爷和二少爷能不能守住这些财产。豪富之家,早上腰缠万贯,晚上流落街头的也有。盛家之豪富总归无人能敌了吧?四少爷豪赌一夜之间输掉上海一百多栋楼……”
把他的运亨和运通比做盛家那个败家子,蔡皓年终于忍不住了:“在你眼里,运亨和运通就是那种败家子?”
“当然不是,我只是举一个极端的例子来说明这个问题。蔡家的孩子怎么可能是这样的人呢?”二姨太意识到自己说得过头了,连忙补救。
蔡皓年心里也已经有数,他淡淡地说:“睡吧!我昨天一夜没睡,累了。”
“也是。”二姨太也放下了心,只要他进心里了,一切都好办了。
早上老男人被那个搅家精给拉了出去,她告诉自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定要想办法把局面扭转过来
她找了人问除了蔡皓新之外,本城还有哪个律师比较厉害,有人给她推荐了这位大律师,这位律师听她一说,立刻就告诉她,原配离婚只能带走元配的嫁妆,所谓的夫妻联合财产最多也就给赡养费,可没有要分那么多家产的先例。就算是考虑到元配曾经卖掉嫁妆支持他东山再起,也是能酌情考虑给更多的赡养费,要拿走半数家产,简直荒谬。
听他这么说,她就放心了,但是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如果真的什么都不给,那老男人自己心里都过不去,给是要给的,反正从现在知道的消息来看,给得比自己想象的要少得多。
所以这个官司一定要打,官司一打,开弓就没有回头箭了。虽然,她认为蔡运亨没什么大本事,但是余家要扶一个人,也不至于完全扶不起来。以大房的脾性,选了这条路,到时候就是饿死都不会回头了。再说了,大房还有蔡皓新和余家,也不至于会饿死。
跟他弟弟妹妹断了确实有点可惜,不过自己用了这么多年,始终讨好不了蔡皓新和蔡月娥,断了也就断了吧!
想到这里二姨太倒也心里落定闭眼睡了。
年纪大了,哪怕前一夜没睡,到了时间蔡皓年也就醒了,他伸手拿起床头柜上的表看了一眼,如往常一样,六点出头。
放下表,身上还有一条雪白的藕臂,往常他醒了转身再抱着小娇妾闭目养神,等她醒了一起洗漱下楼。
今天这条手臂箍得他难受,他轻轻拉开了她的手臂,下床去洗漱。
他正在卫生间刷牙,穿着睡袍睡眼惺忪的红莲出现在门口:“皓年,怎么起这么早?”
“我得想想你昨天说的话,你再睡会儿?”
“不了,你都起来了,我也睡不着。”她拿起牙膏挤在牙刷上,“皓年,昨天小姑太太是来跟你谈兄妹感情,目的是将我打成狐狸精,让你愧疚,然后多分财产。你不要认为她是余家大太太,所以对这些财产没有兴趣。她现在认为自己是蔡家的五姑娘,她是在为她大嫂和侄子争,所以她会不管不顾的。”
蔡皓年抽了毛巾洗脸,他点头:“确实,她一直都心疼她大嫂。”
“站在她的角度,心疼大姐也情有可原,你现在跟她说,你以后的财产肯定大部分都给运亨和运通,她也不会相信。所以没必要跟她去辩解,以后他们都会懂的。”二姨太开始刷牙。
蔡皓年洗了脸,放下毛巾问她:“我把大部分财产给运亨和运通,你就真没意见?”
只要打了官司,只要跟大房决裂了,他想给也给不出去。她吐掉牙膏沫子:“我跟你,是图你的人,又不是图你的财,你的钱愿意给谁就给谁,我能有什么意见?”
“嗯。”蔡皓年应了一声走出卫生间。
蔡皓年在衣帽间拿了一件长衫,二姨太很快过来帮他扣上扣子,她仰望他,眼里有万千情谊。
这种仰慕他体会了十几年,从没厌倦,现在他从她的眼睛里似乎感觉到自己就是一只闪着金光的哈蟆,除了钱,她还能图他什么?
看着她换上旗袍,看着她从首饰柜里拿出价值不菲的首饰,蔡皓年如同往常一样坐在沙发上看着自己的小妾。
往常他是看不够,现在他怨自己眼瞎,
公司里,儿子的想法都要被她拦截一层,筛选一层,然后才能到他耳朵里,这种到他耳朵里的消息到底跟儿子原本说的差异有多大?蔡皓年不确定。
他们说她在公司里一手遮天,以前自己不信,总觉得都是他们在胡扯在诬陷她,她不过是自己的助理,替自己做一些打下手的活,怎么一手遮天?当他蔡皓年是死的吗?现在看起来自己死是没死,瞎是真瞎,而且不仅是真瞎,还是心瞎。
二姨太换好了旗袍,他站了起来,她过来挽着他的胳膊,两人一起走出了房间,缓缓地往楼梯口走去。
他们从西边下来,蔡家大太太和大少奶奶从东边下来,跟他们碰上,大少奶奶先叫一声:“爸、红姨,早。”
蔡皓年点头,二姨太浅笑:“大姐早、大少奶奶早。”
他们下楼,管家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