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怜珊背对着陈争,轻轻咬了咬唇。
“走吧。”陈争从她身边经过。
吴怜珊以为这就回去了,陈争却没有开车,而是拐进一条小巷。小巷和十年前自然是不一样了,但店铺里卖的终归还是学生们喜欢的东西。
“你以前来过这里吧?”陈争说。
吴怜珊平静地说:“是,我和奶奶每次收摊回去,都会经过这条巷子。”
陈争说:“我是说和其他人,比方说,你在二中新交的朋友。”
吴怜珊胸膛微微起伏,“学生吗?我是跟她们说过话,她们喜欢我奶奶编的绳子。”
陈争说:“曾燕呢?我是说,以前那个曾燕。你也知道,现在这个‘曾燕’和她并不是同一个人。”
吴怜珊看着旁边的一棵树,“嗯,这都是你们告诉我的。”
“但以你和以前那位曾燕的关系,在看到后面这位‘曾燕’的第一眼,你就一定知道,她们不是同一个人。”陈争说:“根本不需要我来告诉你。”
吴怜珊神色改变,戒备地望着陈争。
“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这里吗?”陈争走近,“因为有人在这里见过你和曾燕,我是说真正的曾燕,她为你逃课,而你也没有帮吴婆婆守摊,你们在这里汇合之后,一起乘坐公交车去了市中心。女学生都喜欢去那里逛吧?”
吴怜珊肩膀耸了起来,高度警惕的样子像一头藏匿在森林中的雌兽。
“这位证人还记得,你送了曾燕一条绿色的毛衣链。”陈争适当加入夸张,“曾燕很喜欢,经常戴着它参加二中混混们的活动。”
吴怜珊下意识摇头。
“得知这一切,我真的很惊讶。”陈争说:“你既然和曾燕交谊匪浅,又怎么可能在十年后和另一个‘曾燕’在广场舞上相识?当你知道她叫‘曾燕’,她住在哪里,她在哪里念过书,你不会震惊吗?你怎么还会和她成为朋友,向她倾诉感情上的不满?”
吴怜珊小步往后退。
陈争继续道:“唯一的解释就是,你仗着后来这个‘曾燕’已经不能说话,编造了一个相遇的故事来欺骗警方。你需要隐瞒你和真正曾燕是好友的事,也要隐瞒你和假曾燕早就认识。”
吴怜珊说:“我不认识她们,证人是谁,我要见她。”
陈争说,“不必这么着急。最近我还被告知了一件事,来,看看照片。”
吴怜珊将信将疑走过去,陈争将手机转向她。
一刹那,她的瞳孔激烈收缩。
“我已经知道假曾燕的身份。”陈争盯着吴怜珊的眼睛说:“她的母亲居然是一个毒贩,名叫朱零娟,更巧的是,朱零娟曾经在雅福市活动,和害死你父母的肇事者属于同一个组织,‘黑勇’。”
吴怜珊扶住树干,转过身,呕吐不止。
谜山(39)
荣湘市下着大雨,巫陶没带伞,在公司楼下等着丈夫来接。一辆车停下,车门打开,一个面生的男人下车,朝她走来。她并不认识对方,但对方的眼睛却看着她。她疑惑地朝旁边看了看,这里只有她一个人。
“巫女士,可以耽误你一些时间吗?”正当巫陶以为又是一个卖保险的时,对方递出了证件。
鸣寒,警察。
巫陶愣了一下,抬头打量鸣寒,不安地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写字楼里面就有一个开放式咖啡店,鸣寒说:“进去说吧。”
下班后几乎没有人还会喝咖啡,因此店里只有鸣寒和巫陶。鸣寒说:“我是为你弟弟巫冶来找你。”
巫陶惊讶道:“我弟?他怎么了?”
“事情比较复杂,他前不久卷入了一起命案,在调查过程中,他承认杀害了三名女性,以及……”鸣寒看着巫陶的眼睛,“你们的父亲巫章。”
巫陶先是僵住,仿佛没听懂,然后捂住嘴,整个人开始颤抖,眼泪夺眶而出,“怎么可能?”
“巫女士,你先平静一下,我刚才说的四起案子,都是他自己这么说,真相是什么,我们还会继续调查。”鸣寒问:“你们已经多久没见面了?”
巫陶哽咽了很久,语气中充满自责,“去年春节我和丈夫回去过一次,今年春节我们回的是我丈夫的老家。我平时工作很忙,和小冶已经,快两年没见面了。他不可能杀人的,一定有什么误会,鸣警官,你们千万不要冤枉他啊!”
鸣寒点点头,“我们也觉得背后还有隐情,但他又不肯说,所以我这才专程来找你。对了,巫冶甚至都不愿意告诉我们你在荣湘市生活,我们还是通过别的途径查到你的近况。”
巫陶讶然道:“什么?”
鸣寒说:“他可能是不希望我们找到你,但我不知道这其中的原因。”
巫陶脸色一白,似乎想到了什么。
鸣寒说:“巫女士,鉴于巫冶的情况,我希望你跟我去一趟竹泉市,他藏着很多事不愿意对我们说,可能只有你能让他开口。”
巫陶问:“我能知道,死的三人都和他是什么关系吗?”
鸣寒说:“和他其实没有太深的关系,但和他的女朋友关系不浅。”
巫陶说:“女朋友!”
“你不知道吗?”鸣寒说:“巫冶没有告诉你,他交了个女朋友?”
巫陶摇头,着急道:“他从来没有说过,我还问过他,他每次都说没有!”
“可能是想当面介绍给你吧。”鸣寒又道:“他这个女朋友身上的疑点比他还多,这个我们以后再说。我先回答你的问题吧,死者中的一人和他女朋友是朋友,一人在多年前冒犯过她,最后一人关系比较远,但总的来说,巫冶都是通过她和她们认识。”
“那……”巫陶越发焦虑,“她说什么没有?”
鸣寒露出冷漠残忍的一面,“她说人都是巫冶杀的,和她没有关系,她和杀人犯朝夕相处,她也是受害者。”
巫陶激动地站了起来,“不可能!我弟弟肯定是被她害了!”
巫陶的丈夫赶到,是个长相很普通的男人,得知巫冶出事,他也吓了一跳,要和巫陶一起去竹泉市。路上,鸣寒说:“你还记不记得你们父亲的死是怎么回事?”
听到“父亲”两个字,巫陶脸上浮现出不加掩饰的嫌恶,“他不配当父亲,他就是个人渣!”
巫冶也是用“人渣”来指代巫章,鸣寒索性直呼其名,“巫冶当时才八岁,他是怎么杀死巫章?”
后座沉默下来,许久,巫陶低着头说:“不是他杀的,巫章就是自己掉进河里,淹死了,是报应。”
鸣寒看向后视镜,又道:“巫冶将过程说得很清楚。”
巫陶抓紧裙子,“他……他是怎么说的?”
鸣寒将巫冶的话复述一遍,着重说了巫冶将巫章引到石头上的过程,“一个小孩,怎么想得到那么多?”
巫陶声音颤抖,“根本不是那样,那都是他的臆想!”
“臆想?”
“是!就是臆想!”
巫陶断断续续地解释,巫冶打从出生,就生活在巫章的暴力之下,以前还有母亲保护,后来父母离婚,巫冶成了被留下的那一个。从那一刻起,巫冶就像掉入了地狱,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她有机会就会去看他,但她到底也是个孩子,无法真正保护弟弟。
老天开眼,让巫章死在了暴雨夜,她和母亲商量之后,搬去和巫冶一起生活。最开始,巫冶还是走不出巫章的阴影,经常在夜晚哭喊着醒来。她便给巫冶讲那些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