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开城是铸造之城,整座城灼热难挡,热气冲天,妖兽从上方飞过都会脱水力竭,很多妖兽没飞出城就已经渴死了。
慕含章思索,看来还得继续坐车了。
他把容宣放回车里,还没出去,林归渡敏捷地一下子钻回车里,正襟危坐在一边,大有只要他脸皮厚,谁都无法赶他走的架势。
慕含章指间凝聚出两枚魂针,细细的针尖泛着幽冷暗光。
林归渡吞咽一口口水。
道友冷静,我是神算师,作为交换我可以给你卜卦。
眼见慕含章还要继续动手,他吓得立马喊道:那个傀儡命在旦夕,生机在东方,但那既是他的生机也会成为他的黄泉路。
三秒后,慕含章捏碎魂针。
那群人说你是骗子,你的话不可信。
林归渡表情跟吃了虫子似的,那是他们找我的时机不对,要是时机对,我怎么会算错。
他声如蚊蝇,但还是让慕含章听个正着。
当真是个骗子。
林归渡眼神一紧,恨不得掌掴自己两下,干嘛要说出来,万一别人真的不载自己就麻烦了。
冷静。
一定还有补救的办法。
他猛地回头又看了容宣几眼,视线在他脸上来回游移,就在慕含章快要不耐烦之时,他赶紧道:傀儡本没有面相一说,而这傀儡应是近日体内多出一缕残魂,魂魄与身体逐渐融合才有了面相,道友,我可说对了。
这也是你从面相上看出来的?
正是。
慕含章沉默不语。
林归渡眼珠一转,定定地看着他,嘴里说着:怪哉,道友面相好生复杂,一个人只有一种面相,道友却有三种。
慕含章以为他在鬼扯,突然想到什么,问道:你看出哪三种面相?
道友最初经历了一场生死局,破而后立后,一生当该大富大贵,即使有坎坷也无需担忧。后来面容发生变化,眉眼中多了些戾气,戾气虽重,好在没有被侵蚀心灵,没有造下杀业。至于最后一种则是欲念过重,容易变得偏执。
奇怪,真是太奇怪了,我看过众多面相,还是头一次看到你这种面相,道友可能给我说说你的经历。
慕含章低垂下眼。
他有三重人格,浮现三种面相很正常。
林归渡脸凑过来,有一探究竟的架势,那好奇的目光看得慕含章颇为不自在。
离得太近,林归渡头上的飘带从肩上滑落到前襟,还打在慕含章袖子上,慕含章抖了抖手臂,身子不着痕迹微微后仰。
你有办法化解容宣的灾难?
容宣是谁?
车里的傀儡。
没有。
须臾,慕含章眼神凉了凉,你是神算师。
我就说一句,救和杀他的是同一人,除非你能改变这一点,否则
明白了。
林归渡望着马车,现在我可以和你们同行了吗?
慕含章点点头。
放心,我到了契开城内就下车,决不给你添麻烦。
第十八日。
马车驶入城门,前方断崖下流动着赤金色灼热液体。
冲天热浪中,城中两方暗红色山壁都在臌胀,为了抵抗能分分钟灼伤肌肤的热气,门口城卫送给他们一人一条链子,让他们赶紧戴上。
戴上后,周围温度倏地下降好几十度。
原来每条链子里都刻着冰系阵法,方便随身携带,只要戴着链子就能在热气中轻松行走。
慕含章把林归渡放下,又舍弃马车,背着容宣从独木桥上过去。
林归渡看着热气淹没的身影,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
契开城伫立着两座山壁,传说山壁是完整的,直到第一位飞升者在此渡劫,数百道天雷将山劈出一道深深的沟壑。
随着沧海桑田,两块山壁没再合在一起,反而离得越来越远。一座在东边一座在西边。
那时百姓们都生活在山壁上面,后来妖族扎营,人们被迫搬去山脚下居住。
过了许久,城中发现一座矿石山。地下采集出来的矿石可以打造器皿和兵器,有路过的炼器师看出这些矿石可以炼制法器,于是把消息传出去,契开城因此声名远扬。
可好景不长,城里炼器师越来越多,炼器时炉子里集赞的熔脂全部倒在地上,久而久之,山脚下的路变成了橘红色的河流。
契开城的热浪也是因此而来。
百姓们开始在山壁上凿石洞,建房屋,搭天桥。
所以演变成山壁中间藏洞府,方寸之地是市集,炼器炼金满地走,滚火来去无命回。
林归渡过桥来到西边山壁,上面放下一个绳梯,他踩着绳梯爬到三分之二的位置,从小径进入三角石槽里放着一束鲜花的洞府。
铜环扣响,门内传来啾啾的叫声。
一只长着黑白灰和红喙的小鸟妖,脑袋从门里探出来,亲昵地来到林归渡身边,在他身上蹭了蹭。
林归渡睨了眼小鸟妖脖子上的花环,看着像是今早采的鲜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