吗?如果你变得和其他所有曾经生活在世上的人都不一样了,那你还是他们中的一员吗?还是,你已经变成
了另外的某种东西?
最终她说道:“我感受得到幸福和仇恨。还有同情,约翰——我对你和你的母亲,还有其他人,都感到了同情。但是,作为裁决者我们必须置身事外。”
“那我……那我还能够爱一个女孩吗?或者成为一名父亲?”
“我们裁决者不会……和别人拥有亲密关系。”她回答道。她听到自己沉静的声音,纳闷儿这种沉静本身是否就是在劝阻他成为一名裁决者。从她对男人和女人,或者对男孩和女孩的观察中,她知道他们从彼此身上想要的并不是全然的沉静。他们想要的是激情。她知道这个词意味着什么,但是她从未体验过它的含义。
“‘我们’又是谁呢?”他问道,“如果你是唯一一个活跃着的裁决者,你不能决定裁决者的定义吗?”
在那电光石火的瞬间,莫德被他问题的傲慢冒犯了。他为什么不能问呢?她在建议他去做的事情远远超出了成为她的学徒的范围。她在建议他从根本上发生转变。
突然之间,初阶裁决者明白了,她开始以不同的视角看待他和她自己了,仿佛她正在通过约翰的眼睛看着他和她自己。她低头望向她的双手,将它们在面前伸开,为它们的平常而惊奇,它们和所有其他活着的人的手那么相似。
“那种感情……那种爱……它就那么重要吗?”她问道。她几乎可以听到自己在说,只是爱而已,就像她平时经常说的只是疼痛而已一样。
“我不知道,”约翰低声说道,“也许,我——”
她站了起来,打断他的话。在洞穴后部漆黑的隧道里有声音。“将你的听力范围延伸出去。”她悄声对他说道。
约翰仍然是一个非常新的新手,但是他对这项技能越来越擅长了。“有人从隧道过来了。”片刻之后他说道。
初阶裁决者点了点头,这也是她所听到的。
他们等了很长时间,而那拖沓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脚步变换得更加频繁,也更加不规则。他们听到的是某个强迫自己继续移动、他的身体却不配合的人的脚步声。而且还是某个身量不大的人,莫德想道,从脚步声很轻这一点可以判断。她让双手搭在腰间的武器上。
最终,脚步声离他们只有几码远了,一个人影拖沓地从冰冻着的隧道最终的拐弯处绕了出来,站在他们火堆微弱的火光之中。这个幽灵对着火光举起胳膊,仿佛火光明亮到炫目。人影披着两件斗篷,穿着许许多多的衣服,仿佛他的身体已经消失在这些衣服之中,而这具身体还是传达出了半被冻僵的印象。
莫德认出了来人。是年龄最小的守望者,看上去可能十二岁的那个。他的眼睛逐渐适应了岩洞中的光线,他放下胳膊,露出一张脏兮兮的、肿胀的、长满雀斑的脸。他从莫德看向约翰,然后又看回莫德。即使他还记得他们之前的相遇,他也没有做出任何表示。
他在隧道口站了很长时间,突然将一只手伸进了层层叠叠的衣服之中。他掏出一个小小的黑色物体,将它满是恶意地扔到莫德脚边的地上。
那是一只老鼠,已经冻硬了。
“有什么意义!”男孩喊道,“它还是冻死了!我本来应该和它一起冻死在我的岩洞里的!”
他的目光扫过岩洞,当他看到初阶裁决者身后的某样东西时,他的眼睛睁大了。他毫无预警地跑过岩洞,一路撞过她。他像一只扑到刚刚被杀死的尸体上的狼一样,扑向他们那堆补给物上面。
初阶裁决者快速地跨了两步,一把抓住他的衣服,将他从地上拎了起来。他脏兮兮的手在努力去够意识集中器,但是她用靴尖将意识集中器踢开了。
“我需要它!”他大喊道,“我需要头盔!求你了!求求你了!”
然后,他被莫德举在半空中,彻底够不到地面上的意识集中器了,他突然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