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根儿就没有好好了解过浔。
甚至,没有想要主动去了解过浔。不过
蓝止又想,这次的任务并不是用真心换真心。
浔心中所念所想,也并非现在的自己。
他且未曾真心交付,那自己未真正了解过他,也合乎情理吧?
蓝止正想着呢,那温柔的手指已经再度勾了勾他的手。
浔罕见的撅起嘴,脸上露出一种似笑非笑的神情,就跟小孩儿耍脾气一样。
喂?本座干活儿你就看着啊!
快来一起挖!不许偷懒!!
说着就将蓝止拽到了地上。
蓝止一个没站稳,噗通一声就栽进了泥里。
刹那间,雪媚娘成了脏脏包,浔也笑得更加开怀肆意了。
雨越下越大,两人却完全没有要退缩的意思,反而挖得更起劲儿了。
宫人们都在旁边看着,没有一个敢上前阻拦。
终于,在挖了大半个时辰以后,蓝止突然在泥巴里摸到了几个小圆球。
他奋力拽出来一看!
好家伙,正是凌祁的铃铛耳坠。
只是,此刻那铃铛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了。
里面甚至灌满了肮脏的泥巴。
不过,蓝止还是小心翼翼的擦拭着,仿佛手里握着的,是这世上最独一无二的珍宝。
偌大的雨滴一点点浸湿了浔的睫毛。
他原本还庆幸于跟蓝止一起放肆挖了那么久的泥巴。
在那短短的半个时辰里,他不觉得自己是魔尊。
心里,也不再有什么执念和仇怨。
他只知道,自己在跟蓝止无拘无束的找铃铛。
简简单单,仅此而已。
可美好总是会轻而易举的消散。
瞧着蓝止那么珍惜的擦拭那枚脏兮兮的铃铛耳坠,浔脑海里又浮现出方才蓝止说的那两个字了。赝品。
他微微垂眸,心仿佛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劈开了。
还在伤口处不停翻搅着。
直到在新伤里挖掘出一直都未痊愈的旧伤。
只剩下一片血肉模糊。
浔的眼眶渐红,银白卷翘的睫毛也挂上了洁净的水珠。
他笑得淡漠,语气冷静的朝蓝止问了句:
你心中之人
不会是凌祁吧?
透心镜,可以挖出神之心
浔说出这话时,周围的一切时间都被按下了暂停键。
不止是侍从们的神情和动作。
就连雨滴,都梦幻的定格在了半空中。
蓝止擦拭铃铛的动作戛然而止。
他呆愣愣的抬起头,这才发现,浔已经在不经意间红了眼眶。
洁净的红衣早已经染上脏污,就连发尾上也溅起星星点点的泥泞。
蓝止不知怎么的,望着那双困在泪水中央的赤红色瞳孔。
他觉得熟悉至极。
而且心里莫名抽痛得厉害。
手中的铃铛耳饰顺势落地,下一秒,蓝止就赶忙捂住了狂乱的心跳。
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根本来不及回答浔的问题。
只是本能的,一拳一拳的往自己胸口上锤。
仿佛这样,能让自己的心里好受一点。可
这次浔并未打算就这么放弃。
他伸出双手,小心翼翼的捧起蓝止的脸。
迫使他直视自己几近破碎的双眸。
止止
浔歪着头,平静又迫切的问道:
你心里的人,也是凌祁,对吗?
沾满泥土的指尖不轻不重的在蓝止脸上轻轻按了几下。
似乎在示意他回神。
乖,告诉我。
寻凑得很近,挺翘的鼻尖也已经抵住了蓝止的低头。
是不是啊?
说出这四个字的时候,他连尾音都带着缓缓的颤意。
浔默默闭上眼睛,仿佛在等待着一场沉重的宣判。
蓝止心中依旧隐隐作痛。
只是浔都这么问了,他也便顺势回问道:
为何这样认为?
浔缓缓睁开双眼,细碎的睫毛扫得蓝止脸颊痒痒的。
因为两人凑得过近,所以蓝止完全能清楚的听见浔语气中的颤音。
那铃铛耳饰就是凌祁的东西
止止你这么宝贝它,还不能说明一切吗?
还没等蓝止回答,浔就稍稍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他以最快的速度潇洒的背过身,任由陌生的泪珠从酸涩的眼眶中滚落。
袖中的拳头被捏的咕咕作响,浔硬是平复了好一会儿情绪,才怅然若失的开了口。
果然,无论哪个蓝止
眼里、心里,都只有凌祁。
说着,他就自嘲的低下头。
而我,只是一个活在他影子里的赝品。
话音刚落,随着浔眸色一沉,周遭的时间再度恢复了流动。
哗啦啦的雨水冲散了他的泪痕。
在众人眼里,他依旧还是往日狂妄深沉,又百感不侵的模样。
也罢。
浔捡起地上的伞,转身将它塞进了蓝止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