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笑道:“你只看到你做过的恶,去没有看到你作恶的根源是啥,这世间啊,论迹不论心,论心无完人。
你做的每一件事出发点都不是个人功利,而是为了这个世界。
你要是感觉心里闷的慌,就带人走访一遍万年县大小里坊,再跟以前的万年县对比一下,就会得出一个很好的结果出来。”
“什么结果?”
“卧槽,原来老子干了这么多有利于百姓民生的事情——那个时候,你就不怕钟馗描绘出来的阴曹地府了,如果那个时候阴曹地府还惩罚你,你就可以带着自己曾经帮助过的那些人旌旗十万斩阎罗了。”
温柔吧嗒一下嘴巴道:“也是,现在只要看着昔日只能喝稀粥的百姓们蹲在墙根捧着大老碗吃劲道的蒜拌拉条子的时候,就觉得那碗饭里有老子的功劳。
咦,外面干冷干冷的,你要出去?”
见云初披上裘衣要离开,温柔有些惊讶,在西北,湿润的冷风只不过是冷而已,这样干冷的风只要被吹一会,脸上,手上就会裂口子,往日,在这样的天气里,只要不是大事,云初连动都懒得动,享受茶壶冒出来的水蒸气浸润才是头等大事。
云初叹口气道:“贺兰敏之被送去了太医院,事情已经进入到了第二阶段,我现在,只希望贺兰敏之足够坚强,面临打击的时候,可以遇挫愈强。”
温柔道:“这种男女情事你真的有办法?用春药,还是将他们两人囚于暗室,等他们弄出娃来再放她们出来?”
云初瞅着温柔那双闪着光的大眼睛道:“我刚才说错了,钟馗认为你该下蒸笼地狱有些小看你了,你应该再下降几层才对。”
温柔撇撇嘴道:“他弄地狱,将来老子要是来兴致了,不妨弄出十八层天,到时候是上天还是下地狱,都是我们自开的,去哪里都来去自如……”
云初不愿意再听温柔瞎咧咧,骑着枣红马,包裹着脸就杀进了皇城。
去的时候,正好碰上老何在给贺兰敏之接骨。
摸索着把断腿的茬口对整齐,这对伤者来说是地狱一般的经历。
然而,贺兰敏之脸上却带着温柔的笑意,虽然鬓角的汗水涔涔而下,脸上的笑容却始终如一。
似乎这点疼痛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了。
云初瞅着贺兰敏之十根没了指甲,肿胀的如同胡萝卜一般的手指皱眉道:“周公这是经历了什么?”
贺兰敏之见是云初,就用袖子擦拭一下汗水道:“县尊今日可曾接到报案?”
云初摇摇头道:“未曾,昨夜万年县所属坊市平安无事,连闯宵禁的人都没有一个?”
贺兰敏之笑道:“昨夜可有冻死的路倒?”
云初叹口气道:“九人,金吾卫捡到的,一早就送去了义庄,这一阵子估计已经焚化了。”
贺兰敏之笑道:“停尸义庄不是一般只是寄存吗?为何匆匆焚化了呢?”
云初道:“应该是有善心人资助了柴碳的结果。”
贺兰敏之满意的点点头道:“这世上还真是有很多好心人啊——”
小事情,大图谋
赞叹完好人之后,贺兰敏之就不再说话了,不管老何如何将他的腿骨弄得咔咔作响,他的脸上依旧挂着最符合贵公子模样的微笑,和煦而温暖。
老何好不容易对好了贺兰敏之的骨头,然后用夹板固定好,栽缠上厚厚一层麻布,最后调和了石膏一层麻布,一层石膏的将他的腿固定好。
给骨折患者打石膏,这是太医院里的一门新手艺,从手术的恢复效果来看,效果好极了,极大的减少了二次错位的可能。
听闻贺兰敏之断了腿,韩国夫人就匆匆的跑来看儿子了,见到腿上打着石膏,手指上缠着麻布的贺兰敏之,韩国夫人才见到他,就愤愤的道:“你怎么就不听话呢?”
贺兰敏之笑道:“这一次我接受教训了,以后一定好好听话,争取做一个对二姨有用的人。”
韩国夫人狐疑的瞅着儿子,最后叹口气道:“果真如此就好了。
对了,住在你隔壁的那个吐蕃女子轻易不要招惹,你二姨有用。”
贺兰敏之道:“我不去招惹她就是了。”
“真的吗?”
贺兰敏之笑道:“真的,你还没说为啥不能招惹她,知道了利害我才会心生警惕。”
韩国夫人道:“如今,大唐已经威压海内,只有吐蕃还没有彻底的臣服,你二姨想通过拉拢吐蕃象雄部,分裂吐蕃,削弱吐蕃的实力。
这个小女子是很关键的一个人物,听说,陛下正在大唐勋贵之中找好男子,匹配这个女子,只要把这个女子哄好了,我们就能在吐蕃贵族之间埋一颗钉子。
一旦大军开始西征吐蕃的时候,就能派上大用场。”
贺兰敏之皱眉道:“不是说吐蕃人待得地方有气疫吗,我们的人上不去,没办法打吐蕃啊。”
“你知道个啥呀,平日里若是多关注一下朝政,少做一些丢人扫兴的事情,为娘的说不定就会给你争取这个机会,我听说,二百五都在考察之列,没道理我儿不行。
现在,你的腿伤了,算是彻底没机会了。”
贺兰敏之皱眉道:“说气疫,不要说那些有的没的。”
韩国夫人不敢看儿子的眼睛,就低声道:“老神仙去了吐谷浑半年时间,听说已经弄清楚气疫是怎么回事了,也就是说大唐军队找到了克服气疫的法子,以后就能上吐蕃那边去了。”
贺兰敏之沉默片刻对韩国夫人道:“给我留几个伺候的人,你就走吧。”
韩国夫人瞅着儿子低声道:“要小厮还是婢女?儿啊,为娘给你求来了几个宦官伺候你可好?”
贺兰敏之冷笑一声,不再说了。
韩国夫人见儿子又恢复了往日冷漠的模样,就叹口气道:“好好修养,为娘过几日再来看你。”
贺兰敏之突然道:“母亲,你还是像往日那般乐善好施吗?”
韩国夫人点点头道:“是啊,为娘经常念经,布施,就希望我儿能平平安安。”
“往义庄布施过柴碳吗?”
“布施过啊,如今万年,长安两县的义庄所用的柴碳都是为娘布施的,花费了百来贯呢,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用那么多的柴碳。”
贺兰敏之笑了,好像很开心,露出来了满嘴的白牙呵呵笑道:“用来烧死人的,母亲这件事做的极好。”
韩国夫人还是第一次听到儿子夸赞她,就笑道:“等你伤好了,为娘就多布施一些。”
贺兰敏之道:“很好!”
刚刚要闭上眼睛,就听隔壁又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贺兰敏之烦躁的睁开眼睛道:“在干啥?”
韩国夫人窃笑道:“那个吐蕃女子又想埋伏云初,被云初发现了,正在殴打那些吐蕃人,听说三两天就会殴打一次,就连陛下听了都摇头苦笑。
这个二百五还真是一个胸无半点墨的武夫,遇到事情就知道动拳头,当年还打了我儿。
他迟早会栽在随便打人这事上。”
贺兰敏之冲着母亲笑道:“我很喜欢这种解决事情的法子,就算打错了,了不起让人打回来就是了,可以偿还,有些事做了之后,就永远没有偿还的可能了,只能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韩国夫人突然发现自己的儿子已经改变了很多,从她进来直到现在,他甚至没有看一眼自己身边那些美艳的少女,这在平日里是不可想象的,就是因为他平日里不放过任何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