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两个哥哥都对他极好极好,叫他左右为难。
唉,要是完全不知道历史多好,那就不会为将来的事情烦恼了。
或者要是知道历史全貌也行,那样可以帮自己做出正确的选择。
最糟糕的就是自己这种,只知道一点点,而且来源还很不可靠的。
完全不足以支持自己做出正确的判断,反而会干扰自己的判断。非但于事无补,纯粹徒增烦恼好吗?
见十岁的儿子一脸忧心忡忡,胡充妃把他揽到了怀里。
“咋啦,儿子,你怕娘再惹事儿?”
朱桢一愣,这才想起之前的话头。他想要挣脱母妃的怀抱,胡充妃却搂着不放。
“别扑棱。儿子眼看长大了,再不搂搂,以后都搂不着喽。”
朱桢只好不动了。
“放心,为了你,娘以后能忍不能忍的,都会忍的。”胡充妃把面颊贴在他的头顶,自以为是的给他吃定心丸道:“娘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担惊受怕了。”
“呃,好。”朱桢点点头,能让自己少操心,总是极好的。
“再说了,皇后娘娘回来了,宫里也就太平了。”胡充妃如释重负的说着,手臂却更加用力的抱着儿子,就像担心他被人抢走一般。
朱桢似乎感受到母妃的伤感,想要安慰几句,却不知该怎么说,只好也紧紧抱住她的胳膊。
……
但很快,楚王殿下就不愿顾忌母妃的心情了,因为他感觉自己快要被勒死了……
好在,队伍一出水西门,外头便传来四哥的吆喝声。
“老六,下车了,下车了!”
“娘,我下去步行了。”朱桢趁机挣脱了母妃的怀抱,跳下车大口喘气。
之前便说过,朱元璋秉承‘再富也得苦孩子’的原则,不许皇子在宫里乘车坐轿。
离宫出远门时,也至少要有三分之一的路程步行。
所以接下来一直到江边码头的十里路,兄弟们便要改步行了。
但年轻的皇子们,实在求之不得呢。
天空碧蓝,空气清冽,一眼可以看到老远。正好可以当成秋游,一路上说说笑笑、打打闹闹,一点都不累,不知不觉便到了江边码头。
当然,一瘸一拐的老七除外……
……
在码头一直等到中午,皇后娘娘的船队终于出现在大江之上。
又过了足足一个时辰,皇后娘娘的座船才在栈桥边停稳,恭候多时的亲军都尉府官兵,赶紧架设起两丈多高的楼梯,以供上下。
因为那船的甲板,比栈桥足足高出两丈……
仰望着巨大的楼船,皇子们都露出震撼的神情。
朱桢也被震撼到了,他还没见过这么大的木头船呢。
但一想,这也很合理。大明的造船水平要是没这么高,怎么能造出郑和宝船呢?
关门
“哈哈哈,末将拜见太子爷,诸位殿下!”
一个披盔挂甲、古铜皮肤、满面虬髯的魁梧将军,出现在船舷边,亲自扶住了舷梯。“请诸位殿下上船吧。”
“有劳德庆侯了。”朱标客气的拱拱手,便带着弟弟们上船拜见母后。
朱桢跟在五哥身后,闻声望向那德庆侯,真是相貌雄伟,一看就是员猛将。
‘他就是廖永忠啊……’楚王殿下不禁暗叹,父皇还真是百无禁忌。还敢让这位沉船制造者去接母后。
“殿下当心脚下。”感受到他的目光,廖永忠微微欠身。
“你胡子怎么是红的?是染的吗?”朱桢好奇宝宝似的问道。
“呵呵,末将常年在水上,胡子也染上水锈了。”廖永忠得意的摸了摸自己的红胡子。
“哎,可惜可惜……”朱桢摇头叹息,跟着哥哥们走了过去。
“可惜什么?”廖永忠愣在那里,可惜这口漂亮的胡子吗?
……
太子殿下刚站上甲板,两个穿着衮龙袍的青年,便兴奋的迎了上来。
“大哥!”一个俊美修目、齿白唇红的大帅哥,抢先上前行礼,拜见太子殿下。
“哈哈哈,三弟,别来无恙啊。”朱标也大步迎上去,一把扶住对方,来了个亲热的熊抱。
‘原来他是晋王朱木冈,三哥长得真帅啊,比大哥还帅。’朱桢不禁暗叹。像他和四哥这种不以外貌见长的,就更没法比了。
但看到另一个哥哥时,他又对自己的模样有自信了。
“大,大哥……”另一个自然就是二哥秦王朱樉了,他动作不慢,但说话慢,还口吃。
“拜,拜见太子殿下。”
“哈哈,二弟,你瘦了。”朱标也给了朱樉一个大大的拥抱。
‘狐主任……’朱桢看那二哥樉,比四哥还高出大半头,但脑袋很方,一对大腮帮子上生着浅浅络腮胡子,再配上一看就不太聪明的那双眯缝眼。
活脱脱就是一只藏狐转世……
待到他们见礼完毕,弟弟们也上前拜见二哥三哥。
“哈哈哈,老四,你,你这家伙,想死,哥哥了。”朱樉抱住老四就不撒手。
“俺也一样。”朱棣也抱着二哥不撒手,两人都快亲起来了。
“五百,别光顾着亲热了,快进来拜见母后吧。”朱木冈翻下白眼,提醒两人。
“唉,好。”秦王燕王这才撒手,赶紧跟着大哥进去舱室。
……
轩敞的舱室中,装饰十分朴素。
马皇后在一众女官簇拥之下,端坐在宝座上,接受一众嫔妃,以及皇子皇女拜见。
她今年四十四岁,生得面容慈祥、朴实无华,还有一双大脚。若非穿着杏黄的大衫霞帔,头戴燕居凤冠,怕是很难将她跟一国皇后联系起来。
但看看她面前所有人,那发自内心的敬重的之情。就连达定妃那种妖艳贱货,都眉目舒展的毕恭毕敬,你又会明白,她就是理所当然的一国之母。
“都起来吧。”马皇后温柔的抬抬手。“都是一家人,甭这么客气。”
给六宫娘娘赐座后,她看着左手边空出的那把椅子,露出了哀伤之色。
“上月二十七,接到孙妹妹病危的急报,我就和老二老三赶紧往回赶,谁知紧赶慢赶,还是没见上她最后一面。”
众嫔妃和皇子皇女,便陪着皇后一同掉起泪来。
马皇后朝哭的最厉害的俩女孩招招手道:“镜静,福宁,快来母后这边。”
“母后……”两个皇女便乳燕投林般扑到她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众人跟着哭得更厉害了,就连朱桢也受气氛感染,鼻子一阵阵发酸。
这俩姐妹他已经认得,大的是他大姐朱镜静,十三四岁。小的是他六妹朱福宁,才五六岁。
两人都是孙贵妃所出。因为老朱规定,皇女出嫁前才封公主,所以暂时没有封号。
“乖,不哭了,不是还有母后吗?”马皇后红着眼眶,给两个女儿擦拭泪水道:“今后你们就搬到坤宁宫住,以后跟着母后过,不叫你们受半点委屈。”
“嗯,多谢母后……”两姐妹哭得更厉害了,但情绪明显放松了许多。
“好了,咱们不在这儿罗嗦了,有什么话回家慢慢说。”马皇后拉着两个女儿起身,招呼众人下船回宫。
……
返程路上,场面就更热烈了。
从一出码头,直到水西门,十里的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