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友德看着堡上火把照天,山下营寨同样灯火通明,终于松了口气,对沐春道:“殿下和你爹都没事。”
“嗯。”沐春点点头,看到普定堡还没被攻陷,他也放心了。
“而且最近这几天,敌军应该没有再攻城了。”傅友德又断言道。
“啊?侯爷这都知道?”阿隆几乎不可思议。
“你不是猎人吗,闻不出空气中只有尸臭,没有新鲜的血腥味吗?”傅友德淡淡道。
“是吗?”阿隆赶忙使劲抽鼻子,确实闻到了一丝恶臭。
“应该是几天前曾经有过激战,但不知为什么,这几天又不打了。”傅友德一边揉着摔肿了的手腕子,一边复盘前几日的战事,试图从中一窥双方将领的心思。
“你们也都猜猜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又对沐春等人道。
“是不是打了半天,看实在攻不下来,就不打了?”沐春便猜测道。
“那他们还呆在这干啥?”傅友德皱眉道:“而且布置在谷口的兵力,是这边的两倍。这分明是围而不攻,也不想让我们跟堡中的人汇合。”
说着他忽然倒吸一口冷气道:“莫非他们已经知道殿下在堡里了?”
“他们上哪知道去?除非殿下主动跟他们说。”阿隆便随口道。
“还真有可能是殿下主动透露的。”傅友德眼前一亮,双目灿若晨星道:“目的是拖住敌人,帮我们制造全歼他们的机会!”
不让宁河王独美
傅友德一行回到营地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金朝兴众将看到颍川侯鼻青脸肿的样子,全都愕然。
“不要在意这点小事。”傅友德咳嗽一声,走进中军帐道:“进来说话。”
众将赶紧跟着进去。
傅友德又命沐春取来粘土,现场简易捏出了普定峡谷的形状,还将普定堡和元军的分布情况也标示出来,一目了然。
从东汉时马援‘聚米为山谷,指画形势’开始,中国的将领就掌握了用粘土、小木片制作沙盘,直观展示战场的地形道路,关隘险要,敌我态势。尤其是在云贵这种地形复杂的地区作战,普通的平面地图已经无法满足作战的需要了,所以要用沙盘辅助。
傅友德将沙盘制作完,又讲解一番,众将也就对战场的地形和敌我态势了然于胸了。
然后便听征南将军沉声道:“眼下敌军摆出一副包围普定堡,死守峡谷口的态势,显然是想不惜一切代价俘虏殿下。”
“这样殿下岂不很危险?”众将对楚王的担心绝对保真,老六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他们全都要吃挂落。
“殿下那边应该问题不大。”傅友德沉声道:“天亮后,我看到普定堡上悬着两面大旗,一面依稀写着楚字,一面依稀写着沐字,这应该就是在给我们报平安。”
“此外,平顶山上尸横遍野,双方显然已经激战过了,但元军没讨到便宜。所以只要在他们曲靖方面的大军到来前,将这伙元军歼灭,殿下就不会有危险。”
“而且我猜测,殿下在普定堡的秘密,八成是殿下自己透露给元军的,目的就是将他们留在普定,给我们创造全歼敌军的机会。”顿一下他缓缓道:
“如果不知道殿下在普定堡,元军久攻不下肯定已经撤回普安寨了,这是对他们最有利的选择。但那元军将领却既要围困住楚王殿下,又要挡住我们这支援兵,等待曲靖方面的大军来收网!”
说着他揶揄一笑道:“这上头的样子,像极了咬钩的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