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攻城部队的身后,忽然飞起一片黑压压的标枪——这是麓川军的秘密武器,他们将善于投掷的士兵编成一营,在战局紧要关头,忽然一起发力投出标枪,给敌人造成大量杀伤,瞬间改变战局。
这一屡试不爽的战法,今日又有奇效,只见数千标枪呼啸着飞过攻城部队的头顶,如箭雨般落在寨墙上头。
这些五尺长的铁头标枪,可比轻飘飘的羽箭厉害多了。要是守军没穿铁甲,能直接被戳个透心凉。
大部分守军身上没穿甲,或者穿着简陋的皮甲,根本起不到防护作用,登时便有数百人惨叫着倒地。
下头的麓川军又再接再厉,连投了两拨标枪,彻底把守军吓破了胆,一个个光顾着找地方躲避要命的标枪,都顾不上已经快要爬上寨墙来的敌军了。
俄陶见状惊惧交加,拼命吆喝着让土兵们赶紧离开掩体,阻止麓川军攻城。
然而他的部下还没有明军那种军令一下,刀山火海也要上的勇气,根本不听他的……
结果让麓川军顺利的爬上了寨墙。
然后,就是一群武装精良、训练有素的士兵,对一群装备简陋的乌合之众的单方面屠杀了……
在麓川军狂风暴雨般的猛攻之下,守军很快彻底崩溃,要么跪地投降,要么丢盔卸甲,逃离了者吉寨。
……
“要不是装备了官军盔甲的亲兵,拼命护着下官撤退,我在者吉寨就要被俘了……”俄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讲述着自己的悲惨遭遇。
虽然朱桢已经见过军报了,但他还是想听听当事者怎么说。
“下官本打算退回府城,再做抵抗。可是兵败如山倒,根本组织不起像样的防御,府城也被攻破了。亲兵只好护着下官继续转进,可已经顾不上我的家人了……”
“下官便投了元江府,在那知府处得知景东府已经全境陷落,就连前去支援的冯都督也败了……”
朱桢闻言脸更黑了。他之前掀桌子,其实并非因为俄陶失利,他毕竟在云南这么久了,知道土兵战力大都拉胯。
可冯程之败就太难看了,他可是堂堂云南都指挥使,宋国公长子啊!
而且朝野上下,对冯程去岁的昆明守卫战评价很高。认为他临危不乱,而且很有大局观……虽然沐英蓝玉私下里都对此战评价不高,但不影响这颗二代将星冉冉升起,闪耀西南。
而且冯程已经晋升为都督同知,完全可以独当一面了,所以在接到求援后,便马上亲自率兵前去增援了。
结果也是他倒霉,一来俄陶败的太快,等他抵达时,景东已经全境陷落了。
二来,当日大雾弥漫,严重阻挡了明军斥候的视线,结果冯程率领五千骑兵一头就扎进了麓川军的包围圈中。
当标枪漫天袭来,登时一片马嘶人叫,猝不及防的明军损失惨重。偏又看不清敌人自何处而来,结果场面一片混乱。
势不两立
幸亏明军骑兵素质极高,与数倍于己的麓川军一番血战之后,成功掩护冯诚突围。
但此战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兵力损失近半,千户王升战死。明军不得不吞下了入滇后的第二场败仗。
而且两场败仗都是拜麓川所赐,简直是奇耻大辱!
……
待俄陶说完,朱桢又冷着脸问那直道:“那你又来做什么?”
“见冯都督也不敌思伦发,麓川军气焰冲天,下官担心他们会趁势进攻元江府,所以……”那直忙讪讪答道:“所以跟俄陶一起,来向王爷讨个章程。”
“我看是逃到省城来的吧。”朱桢冷声道。
“这……”那直尴尬的不知该怎么回答了。
“不过,你能在这种情况下不想着投降,而是跑来省城,这至少说明你是忠的。”好在朱桢又放缓语气道:
“你们本来就不是思伦发的对手,本王也不好强人所难。这次就不做处罚了,下不为例吧。”
“是是,多谢王爷宽宏大量。”那直松了口气,赶忙磕头不迭道:“下官再也不敢了。”
“哼,起来吧……”朱桢没好气道。没办法,对这些土官是不能用明军的军法要求的,不然那直这种行为就得砍头。
可要是砍了他的头,以后麓川军打到哪,哪儿的土司不就全都投降了?所以就为了他还能保持个“忠”字,朱桢也不能处罚他。
俄陶见王爷连那直都不处罚,自己这个抵抗过的败军之将,肯定也不会有事儿了,这才壮着胆子问道:
“敢问王爷,咱们什么时候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