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下意识扭头看去,她目光直看向了邹景春的屋室,却与柳飞烟所指的方向并不一致——
遭了!
她蓦地反应过来,转回头去看那柳氏女。
对方身形一闪,掠过墙头,扑向了邹景春的屋室。
空气里只留下飞烟的嬉笑声:“嘻……真蠢……”
芸娘看着柳飞烟掠至邹景春屋顶,她满面恼怒之色倏忽消褪,唇角翘起,捂着嘴轻笑起来——在柳飞烟身形临近邹景春屋顶的一瞬间,那屋顶之上,就浮现出了两道人影,穿着桃红衣裳的女神塑像、穿着绿衣的男性神灵塑像陡地凝练,丛丛红线从二者身上迸发,尽缠绕向了在屋顶站定的柳飞烟!
“小心思倒是挺多。
可惜你还是嫩了点!”芸娘眉眼弯弯,捂嘴轻笑。
然而,先前那个声音忽然又在她耳畔响起了:“真蠢真蠢……”
她目光一滞,再看向屋顶——
屋顶哪里还有柳飞烟的身影?!
喀屯诺延二神像浑身散发出来的红线,缠绕住的,又哪里是柳飞烟的身形?
只是一支羽箭罢了!
真正的柳飞烟,背着长弓从邹景春房间里走了出来。
她迈步前行,一手捏着紫金印痕符纸,一手拖拽着面色苍白如纸的邹景春——邹景春怀里捧着一个神龛,神龛里散发出密密麻麻的红线,贯穿了他的胸膛,缠绕在他那颗仍在跳动的心脏之上!
、授命于天,黄天法旨
芸娘脸上笑容消尽,面无表情地看着拽着邹景春走下屋室台阶的柳飞烟,她的目光在柳飞烟背着的那只长弓上微微停留。
——她大抵能猜测到,护住‘红线阵’关窍的喀屯诺延幻形,之所以未能捉住柳氏女,与其背着的那只长弓应有颇大关系。
但今时纵然猜到,又能如何?
柳氏女已经掌握住了阵眼,随时都能将之破去。
“红线阵阵眼与邹景春心脏相连,你若要破去阵眼,必然牵一发而动全身,令邹景春心脏爆裂——你下得去这个手吗?
景春此人,虽然有些好色,但终究未有伤害无辜。
你杀了他,就是滥杀无辜。
你这么做,你的情哥哥会答应?!”芸娘盯着柳飞烟,连连出声质问道。
“我若不破去阵眼,我就会被你们抓走呀……”柳飞烟嫣然一笑,道,“我一个良家女子,若被你们这样狠毒邪诡的宗派抓去,不知下场该有多么凄惨。
更何况,阵眼是你设在邹家大少爷心脏之上的,又不是我。
本该你承担的罪孽,你如何能推到我身上来?”
芸娘断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没什么见识的农家女,竟然会如此回应自己,她一时语塞,片刻后才反应过来:“我们本就是恶人,本就罪孽深重,也不怕再多担这一条人命的罪孽——但你呢,你若做了这般事,为求自己苟活而害死他人,你就也是恶人了!
难道你想做一个恶人?!”
“做恶人又有甚么不好?
做好人要担心这个担心那个,担心自己处处不能叫别人满意,做得有些丝不对,就得受人指责与谩骂。与其如此,倒是不如做个人人都怕的恶人!
我才不怕担负骂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