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对于庄卓的话没有说好还是不好,他拿起那封被对方读过的信,仔细的品味着信里的意思。
“嗯,下次注意,好歹曾经是你的老师,要留点面子。”
庄卓不出意外的听到这句话,他听话的点点头,表示自己会这么做的。
至于他今后会怎么做,又关他现在什么事呢?
“父亲,还有别的事情吗?”
自男人说完那句暗示代表翻篇的话后,就一直没有任何表示,既不继续问他,也不说让他回去。
“你对我们有什么看法吗?”
男人的话很奇怪,他对着一个孺慕父母的少年问这种有伤家庭感情的问题。
“我们是指?”
“我和你母亲。”
庄卓噎了一下,他在思考着这个问题的意义,以及他该给出什么样的答案。
“我很尊敬你们。”
“撒谎。”
他给出的一个标准答案直接就被否决了,难道应该说不尊敬?
“我对于父母给了我生命而感恩,也尊敬你们对我多年的养育之恩,同时也很敬佩你们丰厚的知识与学问。”
“有点真心但不多。”
男人又一次对庄卓的答案做出否定,他似乎认为庄卓并不爱戴他们。
庄卓的眉眼间都透着一股疑问,到底要给出什么样的答案才行。
男人的视线从他充满了敬爱的眼神划过,又看向了他整齐一丝不苟的衣着,就连头发丝都带着特有的温顺。
“你难道没有想过恨我们吗?”
他嘴角带着一抹笑意,将被擦拭的干干净净的眼睛重新戴回鼻梁上。
“比如我们明知道那些老师们对你所做的事情,却视而不见?”
庄卓摇了摇头,他发自内心的说:“不恨,老师们确实让我学会了很多,他们都是有自己的独特之处,我受益良多。”
男人站起身,走出书桌的范围,站在庄卓身前,被眼睛所遮挡住的眼睛完全看不出里面所流露出的眼神。
“即便我们对你异常的严苛,让你成为禁闭室的常客,甚至得了幽暗恐惧症?”
幽暗恐惧症。
一种常年待在黑暗内心毫无安全感,对黑夜充满恐惧的人才会有的病症。
庄卓身体也因为这个熟悉的词汇而停下了思考,他的眼前仿佛出现了那未知又空洞的黑暗,不管他怎么睁大眼睛去看,他所看到的依旧是一片的黑暗。
他的身体已经僵住了,就算他再怎么聪明,可身体的本能反应也是无法控制的。
“看啊,你是恨我们的。”
看到庄卓下意识的反应,男人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他的语气也越来越接近喟叹。
他就像是在舞台上演绎戏曲的演员一样富有深厚感情的叹息着。
“你憎恨着身为父母的我们,也憎恨着带给你知识的老师们。”
“这是多么自私又无耻的恨意。”
男人找到了他的弱点,他以此为借口夸夸其谈,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在庄卓身上。
“老师们不辞辛苦的教你知识,他们希望你能成为一个出色的人,只不过是严厉了一些,你竟然去怨恨他们。”
“我们作为父母,自然希望你能成才,我们花费大量的金钱和精力来养育你,结果你却因为一个小小的惩戒对我们怀恨在心。”
男人嘴角那抹笑意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脸颊,他古怪的眼神连眼镜都无法为其遮挡,他结束了对庄卓罪行的指控。
“你现在都如此不堪,日后如何成器。”
“你会是一个满心怨恨,不会善待他人,只会憎恶别人的垃圾!”
!
庄卓被这最后一句话深深的刺激到了,他不由自主的往后倒退了几步,测过头试图躲避男人那锐利的眼睛。
他试图对此做出有力的反驳,就被从身后传来的话打断了。
“你不止是垃圾,还是一个社会败类!”
恢复了精英模样的助手满脸愤恨的指着他说。
“你以权谋私,我不过是看不惯你练琴时候偷懒,小小的提点一下你,你就让我滚蛋,让我失去尊严和生活的权利!”
拿着棋谱的人将助手挤到一边大声的喊叫着。
“你根本就没有背完所有棋谱!你不可能赢了我,你是作弊的!你不花心思在学习,反而去钻这些歪东西的空子,你作为我的学生,让我丢尽了脸面!”
庄卓的眼神是飘忽的,他分不清谁是谁,只知道有人在他面前叽叽喳喳的乱叫,他也就点点头给了回应,没想到他这回应反而让对方更加生气。
“你这逆徒!让你练习画技你不练,还说一些歪门邪道的话来搪塞我,你!你!你简直要反了天了!”
被助手推到庄卓身前的人重重的喘了口气,准备一鼓作气说出他的所有恶行。
一个女人一把将他推到一边,不耐烦的说:“你都说过了,该我了。”
她眼睛打量着因为听到她的声音而逐渐清醒过来的庄卓,声音柔柔的说:“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吗?”
庄卓听到她的声音眼睛就渐渐有了光彩,听到这句话他沮丧了摇了摇头。
“我虽然不想这么说,但是我得承认,你跟他们说的一样。”
一样?
哪里一样?
庄卓怔怔的看着这位他最喜爱的老师说出他难以置信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