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清澈明净的树体分明已被念头搅弄得晦暗泛红,却依旧在浴水中?亭亭生?姿,笔直挺立。
树枝摇曳的动作,使小熊猫攀抱的姿势暂时被打断,两爪无倚无靠。
她很?有?些不?满意。
毛茸耳朵微动,小熊猫低头一口便咬住树枝上的玉质树叶,柔软的舌头无意识蹭过。
齿尖渐渐用力,含糊地对树催促道:“要抱。”
许是有?幽微的刺痛感从树叶尖蔓延开来,叶小树暂时乖巧地一动不?动了,温驯地纵容小熊猫含、咬自己树叶尖的动作。
小熊猫这才心满意足,柔若无骨地重新缠抱自己的树。
还嫌不?够紧密,霸道地胡乱蹭着树枝,推开树叶。
毛茸茸湿淋淋的身子要和小树的树体彻底相贴,摩挲出热意。
“唔。”小熊猫溢出餍足的叹息。
作为一只艰辛存活于世的小熊猫,这一刻的心安便是她毕生?所求而已。
……而叶小树或许不?这么想?。
只见树梢几不?可察地抖颤,泛红的树体亦在无声无息中?愈发幽深了。
虽然看起来如神?玉雕琢,雪白无暇,但叶小树其实并?不?是什么圣洁的神?树。
心甘情愿被小熊猫移栽过来,种植在浴水里,树对小熊猫本就?充满上不?了台面的晦涩念想?。
出于珍重和爱护,树努力克制自持,想?要慢慢等待和引导小熊猫。
然而这段时间一而再再而三地被胡乱撩拨,愈渐左支右绌。
此时此刻,被湿漉漉毛茸茸的小熊猫紧贴着,感受着枝头温热的呼吸和起伏,树到底该怎么继续忍耐。
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忍不?住。
树悄悄张口,叼住近在咫尺的雪白毛茸大耳朵。
那毛茸大耳朵如一对漂亮蝴蝶结,风中?翩翩轻动,尖尖弹软可口。
没?有?树不?爱吃。
小熊猫能咬树的叶片尖尖,树为什么不?能咬小熊猫耳朵呢?
一切不?过只是公平起见。
这般想?着,树感受到枝头小熊猫因此产生?的战栗和细细呜咽,仍没?有?停下。
或轻或重,既啃又咬,像一种无声的警告——
小熊猫不?能因为没?有?在树上体会过危险,便总是肆无忌惮。
树力度深深浅浅,有?时控制不?住咬出印子,就?像要顺着毛茸大耳朵把怀里的小熊猫整只吞掉一般。
“叶小树。”
本就?缓不?过来,可怜的毛茸大耳朵却倏地被树这般啃咬,小熊猫无助极了。
只能发着抖,迷蒙地攀着树枝试图往上爬,无辜地喊自己给小树起的名?字。
却只是助长了这棵树的嚣张气焰。
毛茸大耳朵附近,其他毛茸茸的部分也渐渐被咬了。
树不?愧是棵玉树,即便在放纵地咬小熊猫,动作也是慢条斯理的,颇为优雅。却又像随时都可能会发狠,把小熊猫整只拆吞入腹。
小熊猫其实感到有?些后悔了。
可她已经?整只攀附在树上,被树枝拢绕,无从回头。
喉间溢出可怜的哽咽,还未彻底停息的烟花又开始在脑海中?回笼,绽放得愈发绚烂。
眼泪汹涌地淌下,落入涟漪层层的浴水中?。
奇怪的感受从树咬的地方游走开来,四处蔓延,如浪阵阵席卷,熟悉得令她一瞬神?魂颠颤——
好、好像是进入春天了。
每一只小兽都会迎来的那种春天。
许是反应过来自己的逾越会暴露某种非分念想?,树终是努力挣出两分清醒。
松开小熊猫耳朵,想?要放过这只兽。
动作间,托承着小熊猫的树枝不?自觉高抬起来,小熊猫却因此陡然浑身一颤,喉间溢出一声急促的嘤咛。
树微怔,倏然感觉玉质琼枝触碰到了一片令人?心颤的软热。
而小熊猫正整只攀坐在她这条树枝上,所以?那软热是什么?
树很?快意识到答案,于是枝干绯色愈浓。
“叶小树。”
方才树的琼枝往上顶时,恰好挤压到了小熊猫两腿之间,她只觉浑身骤然盈来一种格外陌生?的感觉。
好像由此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春天正盛,小兽顿觉上瘾,迫不?及待想?要再品尝一次。
树却只是通体泛红,正直呆愣地挺立在浴水中?。
小熊猫湿漉漉的眼眸微阖,身体空虚得难受,急于重新寻回那种感觉。
见树不?动,她便主动张开两只后爪,攀着树轻轻蹭动。
树的树干似由上好的天然白玉凝成,质感细腻。小熊猫慢慢动着身子,调整角度,方才那种感觉如愿再度袭来。
渐渐找到最合适的位置,她趴伏在树枝上轻动,轻轻呼吸着。
偶尔,她忍不?住偏头失神?地打量叶小树。
只见小树那浓密纤长的树枝,正显出瑰丽的光泽。树干也正弥漫着春天般的樱粉,漂亮迷人?。
实在太美。
这画面荡漾在小熊猫的心尖,掀起无边的悸动。
以?前春天时,她都是抱着大尾巴在槐树上可怜地嘤嘤哭,艰难捱过那段时日。
现在似乎也差不?多,只不?过是在叶小树上舒服地嘤嘤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