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哥哥！回来哥哥！哥哥！——啊！”没注意到地面翘角的方砖，她一下被绊倒在地，膝盖磕破了一大片，血流如注。
&esp;&esp;谢翎之瞳孔骤缩，失去理智地一脚踹向车门，疯了似的喊：“停车！快停车！我要下车！”
&esp;&esp;司机吓了一跳：“喂！别踹车门！你们两个能不能看好孩子，这还是在大马路上！”
&esp;&esp;奥列格和玛尔法忙摁住谢翎之，奥列格骂骂咧咧道：“混小子你干什么？你他妈不要命了？！”
&esp;&esp;谢翎之不停挣扎：“姝妤摔倒了！我要回去看她！”
&esp;&esp;“看你妈的看！摔一下能怎么？她又没摔死，你至不至于这样儿？”
&esp;&esp;谢翎之怒吼：“她流血了！！”
&esp;&esp;连顾岚都不知道，谢翎之曾严厉训斥过谢姝妤，因为她有个坏毛病——喜欢故意摔跤。
&esp;&esp;和那总支不起耳翼的耳骨一样，谢姝妤通身的骨头都很软，别的小孩子都已能够稳稳当当地站立走路了，她却还是只能在泡沫垫上爬来爬去，偶尔站起来走一走，没几步就歪斜着倒了下去。
&esp;&esp;她倒下去之后，一般有两种做法：如果周围没有人，她就哼哼唧唧着自己爬起来；如果周围有人——他们基本都在忙自己的事，注意不到她——她则会可怜兮兮地哭叫出声。而她哭了之后，马上就会有人来抱她哄她。
&esp;&esp;那个抱她哄她的倒霉蛋大多时候都是谢翎之。
&esp;&esp;这种吸引关注和关怀的方式被谢姝妤记在了脑中，一直延续到她两岁，已经能跑能跳，也还是习惯靠摔跤来引起父母或哥哥的注意。
&esp;&esp;那天，谢翎之从幼儿园放学回来，在家里自学拼音。他学习时一向全神贯注，因此也没注意到边上拿着积木，看了他许久的谢姝妤。
&esp;&esp;谢姝妤不满地甩甩尾巴，站起来，走到他身边，故作不小心地摔倒下去。
&esp;&esp;“啊。”她刻意地叫了一声。
&esp;&esp;谢翎之果然被引来了。
&esp;&esp;但他没陪她玩，只把她从地上捞起，放进宝宝游戏围栏，然后回去继续写拼音。
&esp;&esp;谢姝妤瘪起小嘴，觉得自己被冷落了。她锲而不舍地翻出围栏，又一次在谢翎之附近摔倒。
&esp;&esp;这回她叫得惨了些，倒不全是为了吸引谢翎之注意，而是确实有些疼。
&esp;&esp;谢翎之赶过来，皱眉抱起她，“你好好在里面玩玩具，别爬出来，危险。”
&esp;&esp;他再度把谢姝妤放进围栏，可谢姝妤却抓着他肩头衣服不放，奶声奶气说：“哥哥，陪我玩。”
&esp;&esp;“我在学拼音，没空陪你，等我学完了再和你玩。”
&esp;&esp;“不要，我现在就想玩。”谢姝妤执着道。
&esp;&esp;谢翎之为难地看看她，又看看书桌，最终还是选择了学习，他无情拉下谢姝妤的手，返回书桌前。
&esp;&esp;谢姝妤着急地在围栏后面喊：“哥哥，不要走，回来，回来……”
&esp;&esp;谢翎之没理她。
&esp;&esp;谢姝妤也没别的招，她费劲巴拉地又翻出去，狠狠把自己摔在木地板上。
&esp;&esp;这回是真的疼了，她叫得无比凄厉。
&esp;&esp;谢翎之立刻跑了过来，扶起哭唧唧的谢姝妤一看，膝盖都红肿破皮了。
&esp;&esp;接连三次，饶是谢翎之年纪还小也看出来是怎么回事了，他气急：“你是故意摔倒的对不对？为什么要这么做？”
&esp;&esp;他的口吻太严厉，谢姝妤害怕得不敢吱声，眼泪急惶惶收住，她绞着手指，一下一下打着哭嗝，瑟缩地望着谢翎之。
&esp;&esp;谢翎之不禁又心软了，放柔声音，问：“波留莎，为什么要故意摔倒？”
&esp;&esp;谢姝妤吸吸鼻子，小声说：“我只是……想要哥哥抱抱……”
&esp;&esp;谢翎之顿时什么脾气都没了。
&esp;&esp;他妥协地抱起谢姝妤，坐回书桌前，把她放在自己腿上，正儿八经地教育她：“不管你想要哥哥抱抱，还是想要哥哥亲亲，想要哥哥陪你玩玩具，都可以直接跟哥哥说，为什么要伤害自己？”
&esp;&esp;谢姝妤委屈巴巴：“你不理我。”
&esp;&esp;“但我没有拒绝你。”谢翎之认真说，“你想要哥哥做什么都可以，我永远不会拒绝你。但是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所有你提的要求，如果比我的事情重要，那我一定先满足你，如果是我的事情更重要，那我会先做完我的事情，然后再完成你要我做的事。知道吗？”
&esp;&esp;谢姝妤表情迷惑，半懂不懂地点头。
&esp;&esp;理解这么长一串话对她来说暂时还太困难了些，但她大致能明白一件事：
&esp;&esp;她要哥哥做什么都可以。
&esp;&esp;这个结果令谢姝妤足够满意，于是她没再闹腾谢翎之，安心坐在他腿上，看他学习。
&esp;&esp;谢翎之一边自学，一边教谢姝妤拼音怎么读。谢姝妤一开始还会好奇地跟着念，然而没一会就困得打起了盹，小脑袋瓜一点一点的，猫耳朵也耷拉在两侧，可爱得要命。
&esp;&esp;谢翎之侧眼看她，忍不住在她粉嫩的脸蛋亲了一口，然后安静地继续学习。
&esp;&esp;看着远处磕磕绊绊爬起来的谢姝妤，谢翎之简直要急疯了，他不管不顾地越过坐在车门边的奥列格，想要打开车门直接下去。
&esp;&esp;“cyka&esp;6лrдь（操他妈的）！给老子安分点！”奥列格一巴掌给他扇回去，怒不可遏：“你不要命我还要，老子还没活够呢！她不就摔了一下，你跟条疯狗似的在这乱蹦哒什么？她有她老娘照顾，用不着你管！”
&esp;&esp;谢翎之扯着他衣领子厉声喊：“我要回去看她！快让我下去！”
&esp;&esp;“闭嘴！”奥列格像摁牲口一样把他摁住，一根粗糙苍老的手指直指他鼻尖，双目满是冷戾的告诫：“伊戈尔，少管她了，她以后跟你没关系了，你他妈记得自己有个妹妹就得了。”
&esp;&esp;谢翎之怒目相视：“凭什么？！”
&esp;&esp;“凭她要跟她亲娘过好日子去了！凭你俩的娘不要你了！凭什么凭什么，就凭她俩现在的家没有你的份儿，你是你爹的种，别人家不欢迎你，明不明白？”奥列格极尽刻薄地朝他吼叫。
&esp;&esp;沾着烟味儿的唾沫星子溅到谢翎之的脸上，他的神色有一瞬惘然，继而迅速被悲伤填满。
&esp;&esp;他红着眼向后望去，小小的谢姝妤已经快要消失在视野尽头，他仅能看到消瘦的妈妈蹲在她面前，抱着她，也抓着她，不让她再继续追逐过来。
&esp;&es